一场闹剧草草收尾,在场的大人们很快都回了教室。那个和枭遥起了冲突的学生捂着脸,大概是觉得理亏,也不接着闹了,拉着其他几个看热闹的同学一块儿走了。
顷刻,走廊空了大半,只剩枭遥和秦淮还立在原地。
教室的门和窗都开着,秦淮瞥了眼,总感觉仍有人在往这里看。他不安地扯了扯袖子,快步走近枭遥,想先带他离开,却不料对方忽然身形一晃,整个人栽倒在他身上。
秦淮被撞得退了半步。他抬起手虚扶了一下枭遥的肩膀。枭遥埋在他颈间,半天没动,好一会儿,才终于直起身来。
他皮肤白,任何颜色在上面都那么显眼,方才那一巴掌,在他左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片刺眼的红印,触目惊心。秦淮没敢多看,垂下眼去,搀住枭遥的手臂。
两个人肩膀相贴,磨蹭地往楼道口走去。秦淮其实也不知道他要带枭遥去哪里——也许是什么没有人的角落吧。他想,如果是他,他会想要躲起来,藏起来,让自己短暂地消失一会儿,也许会好受一点。这样对枭遥,可能也有点用处吧。
他期待着枭遥能说些什么,因为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可在这情景下,又怎么能指望一个受伤的人呢?于是,秦淮最终还是决定先开口,哪怕只是苍白地问一问枭遥疼不疼也好。
“都红了,”秦淮看着身旁的人,小声说,“还很疼吗?要不我去给你找点凉的东西镇一下……”
话音落下,枭遥还是不看他,一双眼失神地低垂着。秦淮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没由来地开始慌——这突如其来的紧张不安找不到具体的源头,只是看着枭遥这样,他就也跟着难过。
一种预感在秦淮的脑海中闪过,和那满心的慌张一样没有由头。这让他想到七八年前,他站在秦家驹紧闭的房门前的景象——他不知道门的里面是什么,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一如现在。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第六感就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不疼了,”枭遥忽然说,“陪我待一会儿吧。”
于是他们在走廊尽头的楼道里的阶梯上席地而坐,背对夜空,面前只有一堵留着观景小窗的墙。
几天前,这楼道里的小窗还在黄昏里映着竹叶的影子,摩挲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距离。
现在,小窗在夜里透进惨白的月光,连那绿色的细竹叶都褪了色,那么颓靡。
周边只有各个教室里老师们讲话的声音,秦淮听不见枭遥的抽泣,可一转头,他又分明是在哭的。这眼泪掉得太过安静,静得秦淮心里一阵一阵地酸。
他将手探进口袋里,从里掏出一叠纸巾——临出门前他才发现家里独立包装的面巾纸已经用完了,来不及买,就随手拿了点大包抽纸里的纸巾,整齐叠好,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