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舅甥俩在里面都谈了什么,洛争再次进入包厢时,顾骋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他请洛争落座,亲自给他倒酒。
洛争受宠若惊,盛情难却,与顾骋对酌了几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顾骋摸着下巴,看醉趴在桌上的洛争,伸手戳戳他胳膊:“平时没少练啊,看着一副很能喝的样子,没想到三杯就倒了。”
“他没喝过这种酒。”于盛桥摸了摸被顾骋戳过的地方,拉着椅子坐近些,不让顾骋再碰洛争,“舅舅,你对他好点。”
顾骋瞧他那护犊子的样,心里头酸溜溜,唉,嫁出去的外甥,泼出去的水。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洛争胳膊把人弄上楼。刚出电梯,洛争脚下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的身体囫囵栽进于盛桥怀里,于盛桥揽着洛争后退几步,从他兜里掏出房卡,顾骋接过去刷开房门,扭头见洛争捧着自家外甥的脸醉醺醺喊老婆,他表情复杂,没忍住又问了于盛桥一遍:“真没被欺负?”
“没有。”于盛桥扶着洛争往里走,敷衍地对顾骋挥挥手,“舅舅再见。”
洛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酒店大床上,身旁无人,他揉按着额角坐起身,待记忆回笼,伸臂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于盛桥在微信上留言,他去工作了。今天周日,周末这两天,上午下午各两小时,是林朵朵学钢琴的时间。
洛争丢开手机,叹气,给他钱不花,非要自己挣,又要教人弹琴又要接商稿,多辛苦啊。
说到钱,洛争想起来一事,上回撞了于盛桥的那人,配耳蜗外机的当天洛争就把发票拍给他了,对方回复说在境外出差,等回来就给洛争打钱,结果到现在也没消息。
洛争下床喝水,找出那人的电话,拨过去。对面很快接起,不等洛争开口先一叠声道歉,说回国事忙,把这事给忘了。他约洛争下午两点半见面,洛争答应了。
室内儿童游乐场里,林朵朵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拎着裙摆跑到于盛桥跟前:“于老师,您累吗?”
于盛桥摇头,问她:“接下来想玩什么?”
林朵朵兴致勃勃地伸手一指:“摇摆伞!”
于盛桥拧开粉色运动水壶的瓶盖,递给她:“先喝点水。”
五彩缤纷的吊椅里坐着一个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此起彼伏的兴奋尖叫充斥耳膜,于盛桥视线紧紧跟随林朵朵,接洛争电话时目光也不曾移开分毫。
“四点了,我去接你?”洛争顿了下,问,“你那边什么声音?”
“我在儿童游乐场里,陪林朵朵,你忙你的,不用接我,我晚点还得把林朵朵送回小区。”
洛争皱眉:“那地方多吵啊,为什么让你带孩子,她爸呢?”
“林先生生病了,在医院输液。”
“他家没保姆吗,怎么能让钢琴老师……”
“洛争。”于盛桥打断他,安抚道,“林先生给了双倍工资。”
“双倍哪里够,我这还要了三倍呢。”
“什么三倍?”
“就那个家伙。”洛争含糊带过,对于盛桥说,“定位发来,我现在过去。”
海洋球池边的休息区里,三三两两坐着一些陪伴孩子的年轻妈妈,于盛桥白衣黑裤,面容俊美,身姿颀长,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不时有路过的年轻男女朝他投去艳羡的目光,和同伴窃窃私语着走远。
老婆真美,全世界最美。
洛争自豪地挺直脊背,拎着手里的东西大步走向于盛桥。
“站着多累啊。”他找来两张凳子,拉着于盛桥坐下。
于盛桥确实也累了,只不过四周都是年轻女性,他往哪儿坐都显得不太合适。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拒绝,就算没亲戚朋友,总有保姆吧,怎么好意思麻烦钢琴老师呢。”
“穿黄裙子扎麻花辫的那个对吧,我帮你看着,你放松精神,休息一下。”洛争摘下于盛桥的耳蜗外机,往他手里塞了杯冰咖啡,拿湿巾帮他擦手,万分不乐意地皱着眉叨叨,“在家连杯水都舍不得喊你倒,你倒好,到外面劳心劳力给人带孩子,这么喜欢孩子,以后给你生几个,让你带个够。”
于盛桥直勾勾盯着他看,洛争将冰咖啡换到另一边,拿张新湿巾给于盛桥擦另一只手:“别看我,没说你坏话,舍不得,你看你那天出去和美女见面,我也没问你,没资格问啊,毕竟之前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于盛桥往回抽手,洛争松开他,继续往下说:“但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以后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会对你很好,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你的原谅。”
“洛争。”于盛桥咽下一口冰咖啡,低声说,“你嘴唇一直在动,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哼歌呢。”洛争打了一遍草稿,自己觉得挺满意,打算等最近这些事了了,找个合适的时间,穿上西装,约于盛桥吃顿烛光晚餐,再整点浪漫的小惊喜,天时地利人和,于盛桥一上头……洛争把自己想美了,摸出手机打字:改天唱给你听。
于盛桥捧着咖啡侧转了身,一副对听歌不敢兴趣的样子。
到约定好的时间,于盛桥将林朵朵送回家。
电梯里,林朵朵牵着于盛桥的手,仰头问他:“老师,我今天有做错事吗?”
“没有啊。”于盛桥蹲下身,温柔望着她,“怎么会这样问?”
“刚才你上洗手间,那个叔叔不理我,还瞪了我一眼。”林朵朵贴近于盛桥耳朵,小小声说,“他看起来好凶哦。”
于盛桥摸摸她脑袋:“今天天气热,叔叔情绪有点不好,平时不这样的,我代他向你道歉,朵朵原谅他,好不好?”
叮——!
轿厢门开,林朵朵对着于盛桥郑重点头:“好。”
二十五分钟后,于盛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区门口。
洛争下车跑过去,举着遮阳伞帮他挡太阳:“怎么这么久。”
“和林先生说了会儿话。”
“姓林的怎么事多话也多。”
于盛桥偏头看他:“你以后不要这么凶。”
“我、我凶?”洛争在外是很凶没错,但是天地良心,他在于盛桥面前哪次不是拔光利爪扮演hellokitty,他什么时候对老婆凶过了?他根本没有,他不敢!
“我……我改。”
坐进车里,听洛争对他说:“后座的东西,给你的。”
于盛桥倾身拿过帆布袋,拉开拉链,看见一堆粉色大钞,明显愣了下,问:“哪来的?”
“上次耳蜗外机不是被撞坏了吗,对方赔的钱。”
“这么多?”
“哪里多了,都脑震荡了,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那几天跑医院换药重新配外机,时间就是金钱!”
于盛桥纠正他:“没有脑震荡。”
“我说有就有,手上破点皮我都要心疼死,那小子哐一下给你脑袋撞流血了,不该赔吗?”
于盛桥抱着一袋子钱,沉默片刻,问洛争:“是对方自愿给的吗?”
“当然是自愿,我除了说话大声点,别的什么都没做,你别误会啊,我洛争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于盛桥又不是不知道他私底下干的那些事,以前是懒得管——洛争一个礼拜只去他那儿一次,有时会想干点什么,有时什么也不干,就坐着看看他,然后就走了——也轮不到他管,但现在……
“洛争。”
“嗯?”洛争系上安全带,突然车窗被轻轻敲响,保安顶着烈日过来说这边不让久停,洛争点点头,“好的,我们现在就走。”
轻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洛争观察着路况,分心问于盛桥:“你刚才要说什么?”
于盛桥摇摇头,算了,回家再说。
刚进家门,洛争抱住于盛桥,迫不及待吻上他的唇。两人相拥着退到墙边,洛争摸他腰,喘着说:“想你。”
于盛桥也喘,低声问:“你可以吗?”
“可以,你想来几次都行。”
于盛桥捉住洛争摸向他裆部的手:“先洗澡。”
洛争吻他脖子,一副恨不能将人就地正法的急色样:“不洗,直接来。”
于盛桥推他:“天热,出汗了。”
洛争不舍地放开他:“一起吧。”
于盛桥没答应,拿了睡衣先进去洗,洛争心痒难耐,也进了次卧。虽然说不逼于盛桥做不喜欢的事了,但万一他自己乐意呢,洛争揣着隐秘的小心思,里里外外把自己洗得非常干净。
围着浴巾出去,进主卧,见浴室门关着,于盛桥还没出来,洛争疑惑地上前敲门,过了差不多有两分钟,门才慢慢打开,于盛桥站在门内,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
“你没洗?”
见于盛桥情绪有些不对,洛争小心问:“怎么了?”
于盛桥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粒单独包装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