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寺就在山腰处,山脚下有一条长河,缓缓流淌,安静祥和,果真是古寺的气派。
山脚下的长街上是著名的小吃街,来游玩的人数不胜数,只是下午毕竟还是闷热了些,看起来人流也并不是很多。
上山过程不是很难,寺庙香火旺盛,袅袅香烟不断,飘至高处,飘渺如云,似梦似幻。
古寺中央是棵老树,不知多久的光景,但早已枝繁叶茂,上面还系着同样款式的红稠,悠悠然地伴着香烟在轻风中摇晃。
一瞬间,谢忱看到的不是这满树红绸,而是这如盖的老树。
他下意识地念了一句曾经很喜欢的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惆怅而落寞,带着些林听听不太懂的茫然,像是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的孩子,轻轻呢喃着。
林听也很喜欢《项脊轩志》,但谢忱的惆怅却不像是悲伤,反倒是更像……惋惜。
“我老爹说,我妈刚查出来怀着我的时候,去山头种了一棵树,说是要让我和小树一起长大。”
谢忱喉结滑动了一下,接着说,“后来,她没见到那棵小树,我老爹呢就时常喝醉了去看看那颗树,又常常念着那句名言。”
谢忱学着老成的语气又喃喃念了一遍,可字里行间没有对妻子的缅怀,没有对妈妈的思念,只有无数的歉意和自责。
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亲生母亲,这份罪孽,他归咎于自己,深埋心中好久好久。
偏生又若无其事地洒脱,带上虚伪的伪装,行走在父亲不爱、亲人离世、表面光鲜的世界里。
林听问:“那棵树呢?”
“没了,”谢忱轻描淡写地说,“我出生的那一年,下了场暴雨,树就死了。”
谢辉甚至找了很多人想要救活那棵树也已经于事无补,那棵树最终也没留下来。
气氛沉寂着,过了许久,林听才有些沙哑地开口。
“想要祈福吗?”
林听拉着他进去,求了两段红绸,站在树前,说,“听说把红绸系在树干上,可以祈福消灾避难呢,不试试吗?”
谢忱微怔,看着手中混杂着斑驳树影的红绸,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涩的,苦悲的,他缓缓道,“好。”
挂上了红绸,林听闭目许愿,她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只有一句话。
愿我所爱,平平安安。
谢忱挂好后,侧目看着林听,一时失神。
不得不说,林听真的很漂亮,清纯自然,眼角的泪痣清晰,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似是月牙儿般盛满了笑意与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