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一睁开双眼,就可以看到坐在床边的许信阳,只见他满脸憔悴,那一双原本如秋水剪影的黑色眼瞳如今却不知道为什麽竟深深的往内凹陷,眼皮底子下更是抹了一层浅浅的灰色阴影。他直直的盯着顾常乐,脸上的表情由乌云密布的阴天瞬间就转化为晴空万里的蓝天,就连眉梢眼角处的担忧也一扫而散,消失得乾乾净净。
“……许、许信阳,你怎麽还在这儿?”茫茫然的顾常乐看着眼前越渐清晰的身影,不解的问道。
闻言后,许信阳微微的一怔,“小乐,你……”
顾常乐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然後又侧着头左右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置身於卧室之中,不由得愣了一愣。他低眼瞄了瞄盖在身上的棉被,又抬起头直愣愣的瞅着许信阳,惊愕得瞪大了眼瞳,“我、我怎麽会睡在这儿?我记得刚刚、刚刚,我们还在外面?”
“小乐,你……你忘了吗?”见顾常乐一片茫然的表情,许信阳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气,继续解释:“小乐,你足足昏迷了五天……”
“五、五天?这怎麽可能?”
“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麽吗?”
“怎麽不记得?你不是带着我去找那棵梧桐树吗?然後,我就一直站在那里。我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很大,你好像就站在我的身後,还撑了把黑色的雨伞,至於後来,後来……我……我是怎麽回来的,我怎麽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乐,你站了几乎整整一天,什麽也没吃什麽也没喝,就那样直愣愣的站着那棵梧桐树下。我劝你回去,你却死活不回,说什麽话你也听不进去,所以我就一直陪着你站着。那时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我那把雨伞根本同时遮不了两个人,哪怕是全遮在你的身上,你也还是全身湿透。後来你晕了过去,我就抱着你跑回顾宅,还让老付通知孙医生过来给你看病。你一直高烧不退,孙医生和老付试了很多种方法,甚至就连土方法也搬来用了,直到第三天,你才好不容易退了烧,可是孙医生却说,说你……”
“说我再也醒不过来,就会这样走了,是吧?”顾常乐无谓的淡淡一笑,然後抬起手掀开了被子,慢慢的走下了床。“人,总是要走的,毕竟这是条必经之路,你我都逃不掉,又有什麽好担心的,况且,也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语气一转,顾常乐呵呵的说道,“对了,既然我都醒了过来,你就可以回去吧,省得……”
後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身墨黑蕾丝的顾慧仪就直冲冲的闯了进来。
“许信阳,你还要待在这里多久?”人还没有出现,愠怒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顾慧仪直直的凝注着站在跟前的许信阳,犀利的目光如苍鹰般死死的胶着。当她发现站在他身後的顾常乐的时候,表情顿时一怔,脸色瞬间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将盛怒之气勉强压了下来,才把目光转回到许信阳的身上,她咬着牙,冷冷的开口笑说道:“人都醒了,这一次,你又找什麽藉口来敷衍我?许信阳!!”
许信阳上前两步,“慧仪,你听我解释,小乐他才刚刚醒过来而已……”
“够了,许信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麽,都这麽多年了,为什麽,为什麽陪在你身边这麽多年的我,却比不上一个与你相处仅仅三个多月的人?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他?难道,我在你的眼中就连一粒沙子的分量也没有?”
“慧仪,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你告诉我房间里面你画的那堆《睡莲》,究竟是为了谁?”
“我……”
“你看,连你自己也不敢说出来了……”
听着你一言我一句的,顾常乐终於受不了轻插了一小句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