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回过头来再想,自己没必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立即打消了念头。
只瞧他慢慢靠得越来越近,连身上的味道都能闻见。
孟庭许抬眸,清澈的眼睛闪了闪。容貌甚是清秀,越看越是心悦。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慌忙往后退了小步。又见秦淮川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好像自己受伤了似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晃眼一看,脸上又没了表情。
顿时摸不透,只好也盯着他。
秦淮川一边伸出手背量他的额头,嘴里说:“庭许,你身子怎么病的?”
孟庭许躲开,说:“小时候病的,不要紧。”
讨好
秦淮川说:“不管如何病的,总得有个由头。”
孟庭许说:“生来就有病,大喜大悲碰不得,算命的说我活不长。”
那算命的还说,命格有变,遇贵人才得以解。
秦淮川一愣。
“算命的说了不算,封建迷信,有什么可信,你宽心就好。”
说完话,问他回不回。
孟庭许这次放慢了脚步,说:“你走前头。”
两边屁股都打了针,走起路腿疼得厉害。又是因为体质的缘故,晚上还瞧见早晨的那一针泛着青红。
上了医院楼梯,护兵见两人回来顿时精神百倍,站得笔直。
孟庭许说:“这里没有你睡的地儿,你回家去吧。”
秦淮川酝酿了会,想把孟幼芝受伤的事情告诉他。
俩人互相瞅了几眼,孟庭许问:“有事?”
他摇摇头,心虚极了。
“既然无事,你该回去。”
秦淮川站起来:“好吧。”
说来也怪,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去。孟庭许听见关门的声音才躺下,胸口越发疼得死去活来。
翌日天刚亮,孟幼芝就跟着秦淮川来了医院。
敲门进来的瞬间,孟庭许惊然僵直了身体,眼神看向门口站着的秦淮川。
不是说好了不让妹妹知道的吗?
瞥见孟幼芝额头上的伤口,他掀开被子就要上前去找秦淮川问话。秦淮川抬脚进了病房,走到一侧准备把昨晚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孟幼芝见状急忙说:“哥哥别起来,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已经打了破伤风擦了药,无碍的。”
孟庭许托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眉头一皱,问:“你跟我实话,到底怎么受伤的?”
孟幼芝眼角滑下一滴泪,泪汪汪地看着他:“是我……是我摔的。”
他妹妹说谎时心跳会加快,有点结巴,打小就不会骗人。现在看来,这伤口肯定不是她自己弄的。孟庭许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余光扫见秦淮川一脸严肃。
孟幼芝不说自己是如何受的伤,害怕因为自己让哥哥丢了秦公馆家教的工作。
而此刻深知妹妹脾气的孟庭许没再问下去,明面上不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孟庭许问:“能送她回家吗?”
秦淮川抬手,叫听差的护送二小姐回去。
病房内只剩下俩人,外头正好送来了早饭,秦淮川端茶送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孟庭许坐在床边,吃了两口,说:“我想明天出院。”
“庭许。”秦淮川温声叫他,又道:“你还未完全恢复,等痊愈后再出院吧。”
勺子落在碗中,清脆响了声。
“我知道,是我没照顾好你妹妹,我向你赔不是。但你的身体要紧,还是等医生准许了再走,好吗?”
孟庭许没应,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
一年前,在那个狂风肆虐的雨夜,南下的货船忽然与海底礁石相撞,导致船体开始倾斜,船员四处逃窜。
大量海水侵入船舱,巨大的浪潮差点儿带走孟幼芝,如今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惊胆颤的。
越想心就越难受。
孟氏乃是杭州第一世家大族,门中富贵,孟庭许自幼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吃穿用度一律是上流阶层的标准,只是家主古板守旧,随着新潮流发展,思想渐渐落后。
族中人心怀鬼胎,同床异梦。将家族财产挥霍一空,陈旧老套的观念已经不再适合新时代。
孟家家主去世,习惯花钱大手大脚的族人却依旧不知拘束,坐吃山空,仍然过度挥霍。
面对着这亏空巨大的钱庄,再也支撑不住,族人四散奔逃。
终究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说什么都已无用,只留下无尽凄凉。
现下身边只剩下孟幼芝,说什么也不能把她丢了,更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秦淮川见他不言语,想讨好他,便亲自拿起勺子将白粥送到他嘴边。
“喝点吧。”
“不用,我不喝。”
“还是喝点吧,早饭是要吃的。”
“不必你亲自喂我,我不喝。”
孟庭许躲闪,那勺子追着他又送到嘴旁。他继续躲,秦淮川继续追,不依不饶,非要他吃下清粥才行。
这一行为直接惹怒了孟庭许,一掌就推开了秦淮川的手,勺子啪地摔碎在地上。
清粥飞溅,站在门口的护兵猛地推开门。
孟庭许恼道:“我说了我不喝!”
这一喊,门口的护兵吓得一愣,跟着又出现了个人,瞧着洒在地上的粥,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