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川扫了眼孟庭许:“哪里不一样?”
范文生沉思了会:“说不上来,总之,他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孤单了呢。”
是么?
秦淮川盯着他,伸手牵起孟庭许的手,十指交缠。
天明,醒来时孟庭许发觉自己身处在一间房里。床很柔软,外头有小孩儿的嬉笑声。
他坐了起来。
走下床,推开窗。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院子里,秦淮川正在教训那几个小孩小声说话。
“嘘!再吵就把你们全都扔进海里去!”
小孩一听,害怕地缩到一旁。
“堂哥你好坏哦!凶小孩儿!”
“就是就是!”
“居然敢欺负我们,走,我们去抓螃蟹夹死他!”
“走走走——”
秦淮川脸色一变,那几个小孩顿时不敢出声。
最小的孩子拉住最大的孩子,小声问:“哥哥,还夹吗?”
那孩子又怕又气,捡起地上的桶,说:“当,当然了!”
秦淮川眼神落在他身上,蓦地,那孩子扔了桶飞快地跑了。
孟庭许看得一乐,忍不住抱着肚子咯咯笑。
听见房里有声音传来,秦淮川立即走到窗前,趴在上头问:“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会?”
孟庭许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见他英俊的脸上挂着红,问:“怎么跟小孩儿还吵起来了?”
秦淮川揉了揉太阳穴,说:“吵了一早上了,头疼。”
望了半响,孟庭许忽地说:“去海边散散步吗?”
秦淮川对上他的视线:“好。”
远处,日出。
海面风平浪静,浪花层层叠叠被推上岸。
孟庭许在前头走着,走累了,随处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红色的光影细碎而晃眼,他轻轻一叹,可惜不能看全眼前的光景了。
一只眼睛,还真是不好用呢。
花了很久的时间才适应,一只眼睛要如何看清。后来才发觉,无论怎么看,秦淮川总是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他不用刻意地去找他,他总能到自己身边来。
碧海青天,与喜欢的人一同观看日出,倒是像国外小说里说的那样罗曼蒂克。
秦淮川远远地站在一旁,神色微怔,金色的光洒在孟庭许的身上,场面一度熟悉。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再次确认。
这天底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应该只是此时此景有些眼熟吧。
秦淮川走到孟庭许跟前,坐下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少爷,会嫌弃这种地方呢。”
孟庭许微笑道:“怎么会?”
说来,孟庭许随性这一点倒是自己最喜欢的。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温柔地说:“也是。”
说罢,平静地望着日出。
互相心里有对方,这就够了。
在秦家这几日,就如秦淮川所说的那样,孟庭许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假如真的能这样过一辈,也未尝不可。
便想着往后的打算。
生意自然是慢慢的做,有舅舅帮忙打理,也算给他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杭州依然是回不去了,就当是大梦一场,随着往事烟消云散罢。
自己无法阻止孟家的衰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走向灭亡。他很无力,也很无奈。随着时代变迁,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那艘船是他和孟幼芝生命的结束,也是人生的开始。高门大屋,从此落幕。财富并非一切,孟氏过着虚荣繁华富贵的生活,只追求表面上的满足,却忽视了真正意义上的内心需求。
都说知足者贫贱亦乐,不知足者富贵亦忧。
孟庭许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只是在面对秦淮川投来的那股热烈的爱时,总是贪心不足,想要得更多。
他从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次次都是秦淮川诱导着他开口。说出来后看见秦淮川的反应他又是一惊,原来自己真的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左右他的喜怒哀乐。
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人这样爱着自己。
林间碎石小道,汽车缓缓朝广州城驶去。秦淮川靠在孟庭许肩上浅睡,孟庭许垂眸盯了片刻,见范文生在前头专心地开着车,全然不关心后面的样子。
把心一横,鼓起勇气低头亲在了秦淮川额头上。
如此试探了两次,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才放心了些。翘起嘴角,往车外看去。
沿途风景好,美到心里去了。
当晚,孟庭许刚从浴室里出来,便见秦淮川抱着手臂斜靠在走廊上,像是故意等着他一般。
孟庭许压低目光,打算直接忽略他。
也不知他隐隐在笑什么。
许是又发神经了吧?
二人对视,四周空气似乎静止了。
算了算了,最好这个时候别跟他搭话,省得他闹腾。不然那精力充沛得像头饿狼似的。
可是愣了好一会,对上他幽深的眼眸,那眼底好似窜起一股火苗,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根本叫他无法挪开一步。秦淮川无声地靠在墙边,眉眼间闪动,露出难以名状的神色。
静悄悄地。
他蓦地开口:“洗好了?”
孟庭许答:“嗯。”
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