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年只说,“顾子砚告诉我,我的耳朵治不好了。”
慕年犹豫了一下,才写,“也不能听他的片面之词,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也许,他骗你呢?”
池年年低头,“是啊,他总是骗我。”
慕年没有再写字了,室内一片死寂。
池年年收回了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年起身,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透气。
这小区的设计不错,太阳光从阳台照进屋子,整个房子都亮堂了。
慕年去关了灯,他搬了一张椅子,然后回去,犹豫了一下,隔着池年年的衣服袖子握住他的手腕。
池年年没有很抗拒,被他安排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许久没有见阳光的皮肤苍白病态,在阳光下更显得血管脉络清晰。
慕年盯着池年年的脖颈,他本能的升起情欲,很快又被克制下去。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下池年年的手背,怕池年年碰到他的手认出来,赶他滚蛋。
池年年伸出手掌心。
慕年在他掌心里写,“太阳是暖的,感觉到了吗?”
池年年似乎是真的感受了很久,才说,“可我看不见了。”
慕年写,“还有治疗的办法,就算没有,你也要好好生活。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比如你哥哥......”
他不敢说自己,可他真的很爱他。
池年年神色始终淡淡的,他的手掌似乎是举累了,放在膝盖上。
许久后才说,“是这样的道理,我也知道,可我........很害怕。”
慕年坚定的写,“别怕。”
池年年笑的嘲讽,“那是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别怕两个字。如果你也又瞎又聋,你也以后这一辈子都看不见也听不着,你怎么可能会不怕?我还活着,可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窒息。”
顿了顿,池年年又说,“当我走个路都撞到墙角,找个东西找半天,好不容易找着了才发现找到了也对我没什么用的时候。我真的也会觉得,活着很没有意思,让我这样活,不如让我死了。”
慕年看着看着这样的池年年,就像是看见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刺猬,把最柔软致命的肚皮露了出来。
他不是因为脆弱才袒露心扉,而是因为他在放弃,他不保护自己了,这只小刺猬他在寻死。
池年年很平静的说这番话,甚至在微笑,可是慕年却在掉泪。
他想安慰他,可是又要克制自己的安慰。
他怕让池年年发现他不是温苍,这样他连这样坐着跟池年年说会儿话也不成了。
慕年手指都因为心痛至极而发着颤,差点写不好字,“别这样想,你看你哥哥,他也看不见,但他还没放弃。我想,他一定也不想你放弃。”
池年年的手掌被太阳光晒的暖烘烘的,可他依然觉得冰冷。
他在极寒深渊,阳光也无法将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