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不服地丢下笔,“我怎么就比不过他了?”
“好好好。”沈烛音无奈,“比得过比得过。”
楼邵不情不愿地将笔捡起来,抬眼扫过舞坊布局,下笔勾勒。
忽地又抬头,“你刚刚是在夸我吗?”
沈烛音认真地点头,“是啊小少爷,您这么厉害,夸你不是应该的吗?”
楼邵嘴角上扬,下笔更快了。
男人的虚荣心真是莫名其妙,沈烛音心想。
他画得细致到位,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时辰。无论是工人还是舞女,基本都下工回家了,大厅只剩希玉在简单收拾。
沈烛音看着楼邵一笔一笔画完,非常满意。
楼邵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呼呼。”沈烛音吹了吹未干的墨水,随口道:“哥哥会来接我的。”
楼邵不说话了,看着她兴奋地小跑到舞台中央,和别人展示他的画,心里窃喜又有点郁闷。
沈烛音压低声音和希玉道:“快看我找冤大头给我免费画的,都不用麻烦阿兄了。”
希玉回头看了一眼“冤大头”,然后嘿嘿一笑,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折了回来,“你还不回家吗?”
“用完就赶我走?你是不是太势力了。”
沈烛音无辜地摇摇头,“不是呀,是我们也要回去了。你帮了我的忙,等舞坊开业了,第一个就请你。”
楼邵蓦然想起在鹿山的时候,他也是她第一个客人。
不是什么好事。
“切。”楼邵坐回椅子上,“我画累了休息会儿再走怎么了,谢濯臣不是还没来接你吗?”
“随便你。”沈烛音将画收好,转身去帮希玉收拾。
楼邵瞪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声嘀咕,“连谢谢都不说,没礼貌!”
夜晚起了风,嗖嗖而过,将门扉吹动,合了起来。
“那后面怎么亮了,还有人没走吗?”希玉直起腰张望,“我去看看。”
“呼!”
她没走两步,瞬间四面燃起,逼近的火势将她吓倒。
“走火了?”
楼邵一惊,走向大门,“谁把门锁了!”
沈烛音茫然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希玉往别的出口跑去,扬声提醒楼邵,“快走!”
但所有可以出去的门都被锁了。
“见鬼。”
楼邵低声咒骂。
大火从四面往中心蔓延,逼得他们往大厅靠拢,最后走投无路。
又是火,又是有人故意为之,沈烛音心中恼怒,脑子里飞快过滤掉没用的东西。
“怎么办?”希玉紧紧攥住她的手,身体已经被烘烤得灼热,呼吸逐渐困难。
楼邵将地上原本用来擦楼梯的水泼到她们两个身上,大声催促,“去楼上呼救啊!”
火还没烧上去,但浓烟已经上灌。
短暂的冰凉令沈烛音清醒,“楼上有窗户,快!”
她拉上希玉,另一只手捡起地上工人留下的绳子。
一边咳一边慌慌张张跑上楼,沈烛音将希玉推向窗口,自己将绳索的一端缠到柱子上。
前世的火里被楼诤绑,后来又被任祺绑上祭台,为了不让自己总是受制于人,总是连累阿兄,她特意找人学过如何自救,比如怎么解开困住自己的绳子,要学解就得先学结,她知道怎样打结最牢固。
沈烛音将绳索的另一端绑上希玉的腰,扶她爬上窗台。
“你相信我吗?”
希玉看了一眼外面,有邻里跑来救火,但敌不过火势。二楼的高度跳下去,死或者伤的概率一半一半,没有毫发无损的可能。
她咽下一口唾沫,哭丧着脸,“不太信……”
“啊!”
听到回答的沈烛音毫不犹豫把她推了下去,希玉尖叫,面朝地面,心中瞬间升起自己要被摔成肉酱的恐慌,以至于害怕地闭上了眼。
可是没有。
腰间被拉扯,从二楼垂下的绳索绷直了,她的脸离地面还有一个手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