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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二零零五的六一儿童节》(1 / 1)

今天尤恺来到公司,刚坐下不久,手下就拿着一叠调查好的资料前来汇报了。

苏贤的出生证明已经被那个组织销毁,全网也搜索不到他从小到大的信息。所幸那个组织只销毁了他个人的信息,他父母的信息倒是还保存完整。

“他的生父郑植是北州医药技术学院的老师,与他的母亲夏之惠是师生关系。夏世愈出生之后,夏之惠就休学了,与郑植同居了半年,她就直接退学了,也从郑植给她安排的住所里搬了出来,之后辗转来到了靴城。”

尤恺边听着汇报,深邃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夏之惠独自抚养了夏世愈两年之后,2002年6月,她和当地一个做家具生意的小老板结了婚,但是两年后就离婚了。之后又遇到了几任男友。直到2007年12月,也就是夏世愈八岁的时候,夏之惠和靴城首富付勋左结婚,五个月后夏之惠就把夏世愈送去了福利院。这段婚姻持续了六年,直到2014年2月付勋左因为车祸身亡,两人的婚姻解除。”

“付勋左和夏之惠结婚的期间,他有两个在国外念书的私生子。根据他所立的遗嘱来看,他经营的公司和90%的财产由私生子继承,剩下的财产和当年结婚用的那套房子由夏之惠继承。夏之惠继承了遗产的两个月后就来到了福利院,隔天就去报警了。”

“她现在在哪?”尤恺问。

“她现在在兴吴市,自己在市区经营了一家卖挂画的店铺。”

资料翻过一页,上面显示着几幅从道路监控中截下来的画面:一家名叫“愈安”的小店里,一个身着朴素的女人正在整理店门口的摆设。

尤恺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准备一下吧,明天下午四点我要去见她。”

“是。”

黎洺看着手中的两块100克的金条,拨通了一名组织成员的电话。

“0105。有什么事?”

“我发现了重要线索,需要和你当面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才问:“在哪谈?”

“龙湖公寓401,你过来。”

黎洺挂断电话,把那两块金条塞进了刚买回来的奶油蛋糕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就被按响了。黎洺拿起桌上的袋子,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轻轻地关上门,带着0105走上了天台。

他把手机掏了出来,放在天台的空调外机上,并示意0105也把手机放上去,0105照做了。

黎洺带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这才正式向她开口:“你知道0423死了吗?”

0105说:“我知道,死得很惨。”

黎洺又说:“他的尸检报告是公开的。”

0105耸了耸肩,不以为意:“是公开的,怎么了?”

黎洺这才道出了他的意图:“0073的尸体也被带回组织了,为什么他的尸检报告没有公开?”

“你问我?”

黎洺微眯双眼,直盯着她道:“我知道你有一个负责尸检的女朋友。”

0105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无辜,不再装傻:“好吧,他的尸检报告是机密,因为他身居高位,这种人的报告怎么可能会随便让人知道?”

“如果我需要知道他的报告呢?”

“……”

0105和他对视了半晌,忽然笑了:“感情真好。你要给我什么?”

黎洺把那袋蛋糕举到她的眼前,说:“这里有十万,我拿到报告之后,再给你二十万。”

0105看了眼这个素色的咖啡袋子,又把视线转回了黎洺的脸上:“三十万,总共四十万。”

“多久能拿到?”

“最多一周。”

“成交。”

——尤恺坐在车内,隔着一条街,暗中观察着那道在店门口忙碌的身影。

忽然,手机振动起来,是苏贤调查组的成员打来的,尤恺接起:“喂?”

“老大,视频全部下架了,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也都删干净了。”

“很好,你们继续盯着,确保网络上一个痕迹都不留。”

“是!”

挂断电话,尤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他打开车门,整了整身上的风衣,抬脚穿过马路,走进了那家名为“愈安”的小店。

“欢迎光临~”

在尤恺踏进店门的那一刻,他的头顶就响起了一道可爱的童声,他循声抬头,原来是一只毛绒绒的电子小狗在叫。

“你好,客人,有什么需要?”

店里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忙活,她一听到门口的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画,走到尤恺的面前招呼他。

她就是苏贤的妈妈?尤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确实和苏贤有几分相似。

他冲她微笑了一下,说:“我自己看看。”

“好的。”夏之惠也回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尤恺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头环顾起这家店。

这家店的灯光偏暖,墙体呈淡黄色,墙上零零散散装饰了一些可爱的小物件,总体来说布置得还算温馨,各式各样的壁画挂了满墙,大多也是清新、可爱的风格。

尤恺就像来挑选商品的普通客人一样,将墙上的挂画一一看了过去,接着视线向下,继续看起了摆放在架子上的小挂画。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其中一幅画上,他伸手拿起那幅画仔细端详。

这上面画的人物,分明就是小时候的苏贤,看起来似乎只有六七岁,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小鸭子套装,手里抱着一个淡蓝色的气球,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幅画的右下角有一排竖着的小字,写着:二零零五的六一儿童节。

尤恺快速扫过架子上的所有挂画,把画有苏贤的图都一一看了过去,最终发现苏贤的妈妈不仅画了小时候的苏贤,还想象了长大后穿着校服变成中学生的苏贤、穿着西装变成上班族的苏贤、打篮球的苏贤、玩游戏的苏贤、听歌的苏贤、种花的苏贤、吃冰淇淋的苏贤……

尤恺回头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那幅“二零零五的六一儿童节”,径直向她走去:“老板,这幅画有没有大一点的尺寸?”

夏之惠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画,视线立刻转到了他的脸上。她的眼中透出了几分不安,但更多的是欣喜:“有、有,在楼上,我给你拿。”

尤恺跟着她上楼,发现二楼的画有许多都是刚才一楼那些画的大尺寸,于是他又指着其中一幅十岁左右的苏贤的画,对她说:“这幅也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

夏之惠利索地帮他包好了两幅画,尤恺接过画,却不急着走,而是好奇地问:“老板,我发现您这边好多画都是这个小男孩,难不成他是什么童星吗?”

夏之惠愣了一下,笑着回答:“他不是童星,他是虚构的孩子。”

“虚构的?”尤恺微一皱眉,装作惊奇地说,“那真是巧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这个人,还跟他说过话呢?”

夏之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你跟他说过话……?在哪里?在、在这里?兴吴?”

她激动得手都开始抖了,尤恺想了想,说:“不是在兴吴,在云琛。”

“云琛?!”夏之惠的声音大了,云琛市就在兴吴市的隔壁,过去只要两个小时车程,她忙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的?那时候他多大?”

“唔……好像是我十三岁的时候?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十三岁……!他看起来怎么样?干净吗?过得好吗?是、是自己一个人吗?”

夏之惠问得很急切,尤恺假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耐心回答:“他长得挺漂亮的,穿得也干净,当时他自己一个人站在路边,我还以为是什么童星,就问他在这里做什么,他说等人,然后就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叔叔把他带走了。”

一听这话,夏之惠原本紧张的神色忽然就沉了下去,看着尤恺的眼神也瞬间充满了警惕。

“我不卖了。”她一把夺过尤恺手里的画,冷漠地说,“钱我现在就退给你。”

尤恺:“???”

这展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知道是哪一点让她起了疑心。

“钱已经退了,你走吧。”

夏之惠此时冷淡疏离的态度和刚才相比简直就像两个人,尤恺十分不解,脑子里飞速运转寻找解决办法。

夏之惠见他还赖在原地不走,于是抄起角落里的棒球棍,厉声警告他:“还不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

尤恺无奈地扶额,决定实话实说:“抱歉,刚才是我骗了您,我知道这个人是您的儿子,夏世愈。”

夏之惠浑身一僵,惊恐的双眼死死瞪着他。

尤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推到夏之惠的面前,这才正式自我介绍:

“我叫尤恺,是尤氏集团保镖公司的负责人。”

周遭的空气有几秒钟的凝固,夏之惠紧紧盯着眼前的名片,呢喃着重复:“保镖公司……”

“我们公司在不久前接到了政府的委托,负责调查失踪十年以上、还没有侦破的失踪案。”

“这是委托书。”

尤恺拿出一张盖着假公章的政府委托文件,展开放到夏之惠的面前。

夏之惠仔细起这份文件,看起来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可是她这十几年来一次次地拜托警方、拜托政府寻找她的孩子,得到的回应却是一次次的敷衍、一次次的拒绝,耳边充斥着“没办法”“很难找”“再等等”之类的声音,让她几乎想要放弃了。可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告诉她,政府行动了?愿意帮忙了?失踪了十几年的孩子终于受到重视了?

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

夏之惠再次瞪向尤恺,声色俱厉地质问他:“既然你是政府派来的,为什么一开始要撒谎?”

尤恺礼貌一笑,反问道:“您相信我是政府派来的吗?”

夏之惠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肯定地回答:“我不信。”

“是啊,我就知道您不会信。”尤恺泰然自若地收回了那张委托书,微笑着解释,“所以我就想着找个借口,看看能不能获得您的信任。我们是保镖公司,不是政府机关,不会一上来就亮明身份,我们也不会受限于那些规矩,这也是政府委托我们办事的原因。”

听他这么一说,夏之惠的表情有些松动了,但还是持有怀疑:“我如果不信,政府难道不会亲自给我打电话吗?亲口告诉我,他们准备找我的孩子了,打个电话很难吗?”

面对她的质疑,尤恺依旧从容不迫地反问:“夏老板,您的失踪案报了有十年了,这十年来有人给您打过电话、汇报情况吗?”

看着夏之惠僵硬的脸色,尤恺替她回答:“我想应该没有吧?况且失踪十年以上、至今都没有找到的失踪人口有千千万万个,难道这千千万万个政府都得挨个通知吗?”

“……”

“我知道今天我的到来有点突然,”尤恺的声音放柔了些,“但是我现在说的都是真话。前几天我也去了一趟靴城儿童福利院,了解了夏世愈的情况,他的出生证明、个人信息、在社会上活动的痕迹都被清除了,他的情况很特殊,所以他的失踪案才交由我来负责。”

夏之惠握着棒球棍的双手有了松懈,脸上的警惕也消散了大半,眼中透出了几分悲伤。

“夏老板,您可以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我也必须告诉您,现在能帮您找到夏世愈的人——只有我。”

尤恺微微倾身,用一双严肃且认真的眼睛注视着夏之惠。

夏之惠抿紧嘴唇,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这双深邃的眼睛,听着这人笃定的话语,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热泪。她放下手中的棒球棍,胡乱抹了把眼中的泪水,如鲠在喉地吐露了多年的心声:“十一年了……从来没有人愿意找我的孩子。他的资料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我疯了,直到我拿出世愈的纸质证明,他们才帮我立案,可是立了案之后就没下文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得靠我自己一个人找?我哪里找得到?这个世界那么大,我自己哪里找得到?!”

滚烫的泪水不断地流落眼眶,这些年的委屈与沉痛就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火山,经过了漫长岁月的累积,到了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夏之惠再也忍不住悲伤,跪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尤恺从衣兜里掏出纸巾,蹲下身递到她的面前,温声安慰:“接下来,我会帮您寻找他的下落,只要他有在社会上活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公司有全球最顶尖的技术人才,不管是他换了身份,还是躲进了深山老林,我都一定会找到他。”

夏之惠紧紧抓着纸巾,哽咽着连连点头。

“……不好意思啊,应该我来招待你的。”

夏之惠睁开酸胀的眼睛看向尤恺,两手互相绞着,似乎有些紧张。

尤恺把杯中的咖啡搅匀,放下勺子,端起两杯咖啡坐到了她的对面,笑着说:“没关系,都是小事。”

夏之惠捧起热咖啡喝了一口,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尤恺开始引入主题:“当年带走夏世愈的组织我了解过了,是国内很有权威的一个人才培养机构,里面的领导都是政府官员,所以我们初步判断,夏世愈应该还活着。”

“人才培养机构?”

“是的,他们的人才培养计划包括航天工程、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等,具体内容文件里没有细说,但都是一些不涉及生命危险的行业。”

夏之惠大惑不解:“这、这种人才为什么要通过带走小孩的方式培养?现在那么多大学生、研究生,还不够他们用吗?”

尤恺回答:“这我也不太清楚,他们这个机构是完全保密的,如果不是您儿子的失踪,我们根本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他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我的下属已经在调查这个机构了,一旦有了结果,我这边也会及时向您汇报。”

夏之惠一听这话,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了。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尤恺这才正式进入今天的重点:“不过,夏老板,您当年为什么要把夏世愈送去福利院呢?他应该是个有家的孩子,没错吧?”

这话一问出口,夏之惠唇边挂着的笑容就瞬间僵住了。尤恺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她的回答,于是放缓了语气,说:“我想您应该是有苦衷的。看到您店里的那些画,我就知道您很爱他,不是无缘无故把他送去福利院的。”

夏之惠的头低低的,尤恺继续引导:“我知道这件事对于您来说难以启齿,我也不喜欢揭人伤疤,可是如果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我和夏世愈就很难建立接触。”

夏之惠的头稍稍抬了起来,嘴唇微微蠕动,看起来十分纠结。

尤恺继续趁热打铁:“他今年26岁了,在那个机构里很可能已经被培养成了一个科研人才。他在那里生活了16年,而他和您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9年,我必须考虑到他并不想回来的可能。虽然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我的职责就是根据您提供的信息,规避这种情况。”

“所以……”尤恺稍稍倾身,语气带了些压迫,“请您相信我,好吗?”

夏之惠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嘴唇毫无血色,她的头始终低垂着,嗓音异常闷哑:“我当年……把他送去福利院,是因为……他在那个家……在那个家……会有危险。”

“危险?”

夏之惠轻轻点了点头,交握的指节泛着苍白,“我当年的丈夫……”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尤恺,眼中透着十足的恐惧与厌恨:“是个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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