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明显是怀疑明光的,一开始,他不回复来自明光的任何信息,拖着残疾的身体在无比的痛苦和无尽的怀疑中熬过了五十天。从第五十一天开始,每一天,他都会收到一条来自明光信息:“通道已经准备完毕,是否启程?”
一开始是短信,如果他关了手机,信息就会发到他的电脑、电视……甚至家门口的广告牌上,像一道追命的诅咒,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周围,只要他心里有一点松懈,一点脆弱,立刻就会趁虚而入,诱使他选择那个致命的“是”。
这个拉锯的过程整整过了三个月,期间,少年无数次地试图用残疾的身体创造奇迹,但一次又一次地以失败告终后,终于有一天,现实耗光了他的坚持,他带着侥幸向明光投降了。
后面就没什么悬念了,侥幸的期冀永远不会被满足。
少年被两个相斥的平行时空碾碎,灯塔主人如愿以偿地取代了他在原本时空中的身份,成了那名被歹徒刺伤的少年运动员,被送往医院抢救后,幸运地“活”了下来,取代了他的人生。
至于那少年本人……他很幸运,脑电波即将消散的时候,灯塔里一个机器人正好出了故障,让他钻了空子,苟延残喘地寄居在了那机器人身上,成了一个时而像人,时而不像人的灯塔助理。
江晓媛突然明白,为什么她第一次进入灯塔时,灯塔助理不由分说就要把她送回那可怕的车祸现场中,回去,她还有一线希望不死,不回去,她一定会生不如死。
记忆逐渐淡出,江晓媛看见明光向她扑过来,惊世骇俗的容颜也因为狰狞而扭曲了,他被罩在她身上的保护膜反弹了出去。
江晓媛发现自己有恃无恐后,连忙抬起头去看灯塔助理,发现他已经垂下了头,裸露的传感器上那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灯都灭了。
江晓媛吓了一跳,心想:“他不会死了吧?”
正在焦急时,她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说:“别看了,我在这。”
正是灯塔助理那种平平淡淡、带着点机械感的声音。
江晓媛四下寻找,没看见人,感觉那声音萦绕在侧,仿佛无处不在。
“是我作弊把你引渡到这里的,”灯塔助理说,“趁你还没和那个时空互相接受,否则即使是明光也做不到了。”
江晓媛:“他……那个明光,知道你不是机器人吗?”
“他?那么傲慢,怎么会留心一个不起眼的机器人?他不断利用时空震荡寻找像我们一样的牺牲品,”灯塔助理说,“老是这一招,屡试不爽,偷了无数个人的身份,上一个身份自然死亡后,他就回到灯塔,找下一个牺牲品,男女老少不忌,这回终于到头了。”
江晓媛:“到头了是什么意思?明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一种病毒,像电脑木马那种,”灯塔助理淡淡地说,“你已经不会再上当,他布置到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寻找下一个牺牲品,他多次钻时空法则的空子,现在就等着被法则清理吧。”
江晓媛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难得的愉快,可她却没办法跟着高兴:“那你呢?那我呢?”
灯塔助理沉默了一会,回答她:“你会在新的时空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江晓媛:“我原来的时空呢?卡在我被车撞的一瞬间不动了吗?”
灯塔助理笑了起来:“我给你解释过的,当你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每一个方向都是一个平行空间,你撞车的一瞬间就像一个十字路口,下一秒会有无数个平行空间以此为起点分道扬镳,有些空间里的你死了,有些空间里的你被救活了,整个世界除了你以外全都会有条不紊地沿着不同空间的时间线继续走下去——只有你终结在这里。”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条独一无二的时间轨迹,”他说,“你的轨迹来到了这里,从此和那边没有一点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