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数学,二四六英语,周日照旧去楼上汪老师那里上作文辅导课,两位学生家教,教数学是和大的周老师,英语是和师的江老师。
隔天先来上课的是周老师。
裴识月在房间都能听见裴识星的笑声,想来补习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多无聊的事情。
家教课中间还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周老师拆成了十分钟一休。
第一个十分钟,裴识星一放下笔就迫不及待跑来和裴识月抱怨老师课前课上两个样子。
第二个十分钟,裴识月出去倒水,听见周老师在阳台接电话:“家教呢,没空,你找……”
他说了一个名字。
裴识月听清后,脚步倏地一顿,裴母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走上前接过杯子问:“怎么了?”
“没事,刚想到题目怎么解了。”裴识月等母亲帮忙接完水,回房间在桌旁坐下时还在想刚刚听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
liang-wang-shu。
在裴识月的记忆里,也有和这三个拼音同样读音的一个名字,是每个字都很确切的——梁望舒。
仔细想想,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年秋天,裴识月随父母工作调动,转入平城八中读高二,但因中间手续的疏漏,她一直到九月底才办理入校。
进入理科三班还没半个月,八中举行校运会,裴识月在体育委员“参加集体活动就是融入集体第一步”的撺掇中,报了八百米长跑。
比赛安排在运动会最后一天下午,裴识月迷迷瞪瞪上了跑道,在人都没认全的加油声里,伴随哨声冲了出去。
她不算跑得快的,但胜在能坚持。
最后两百米的时候,裴识月眨着被汗浸湿的眼,约摸着瞅准了班里同学的位置,几乎是闭着眼冲过终点线,一头扑进了等在终点线外的同学怀里。
身体完全脱力,幸好对方手快及时拽住她胳膊,才没让她当场双膝跪地给人行大礼。
裴识月大口呼吸着,眼前忽明忽暗的,四周涌动的气息里,她闻见一星淡淡的香味。
不算柔软的布料从她鼻尖掠过。
裴识月抬起头,在恍惚里瞧见一双漆黑明亮的眼,急促地呼吸带来胸腔剧烈地起伏。
她还没开口,班长带着人跑过来,“裴识月!你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男生见状便松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句谢谢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裴识月在班级同学的簇拥下缓了过来,趁着没人的时候抓住班长的手问:“刚刚接住我的那个男生,不是我们班的吗?”
“当然不是,”班长笑道,“那是高三的学长,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自己班的人都分不出来,我们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你冲着人家扑了过去。”
“我没戴眼镜嘛。”裴识月近视四百度,两百米就已经人畜不分了,“你认识他?”
“校长的儿子啊,学校没人不认识他。”
校长的儿子。
梁望舒。
裴识月震惊对方的身份,但也没敬而远之,下一次遇见,很热情地朝对方打招呼。
“梁学长!”
对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有事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上周运动会,女子八百米,你在终点接了我一下。”裴识月说,“那天忘记跟你说声谢谢了。”
“不用。”梁望舒不是很受用,“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我没打算接你。”
“……”裴识月沉默了,她没有跟校长儿子打交道的经验,没想到第一次就这么尴尬。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一言难尽了,连带着梁望舒也有几分尴尬:“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识月下意识接道:“没关系。”
“……”
“……”
莫名其妙的,她来道谢的,结果变成他在道歉。
裴识月头回有聊不下去的天,硬着头皮说再见,心里却想着再也不见,但往往事与愿违。
越躲着什么,越容易碰见什么。高二的期中考试,裴识月因为插班生的缘故,没有过往成绩,被分到了年级吊车尾扎堆的多媒体教室考试。
那两天忙着考试,裴识月忘记自己生理期,考英语的时候小腹一阵抽痛,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偏偏当天她只穿了件套头的圆领毛衣,连个外套都没有,在考场又“人生地不熟”,等人都走完了,也没找到一个能帮忙的人。
裴识月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坐在位上给前来接她的母亲发消息。
多媒体教室在高三教学楼的三楼,旁边还有两间办公室,走廊大多时候都比较安静。
裴识月人有些不舒服,趴在桌上玩游戏,猛地听见敲门声,惊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一脸惊恐地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