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感动又内疚,他的事就像蝴蝶效应,一连串的反应牵扯到了许多他并不想麻烦的人。
……
当晚的饭桌上,裴母把这件事说给同为律师的裴父听,在提到梁望舒受伤时,裴识月猛地抬起头,裴母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你要不要给你同学打个电话?”
她搅了搅碗里的汤,低声说:“晚点吧。”
裴母看出她的犹豫,说:“毕竟是同学,知道对方出事了,出于礼貌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知道了。”裴识月低头喝汤,心不在焉吃完饭,回卧室等到时钟报了八点才拨通梁望舒的电话。
梁望舒接得很快,轻轻叫她的名字:“裴识月。”
“嗯?”
“对不起啊,今天不是故意迟到的。”他像有神通,很会揣测人心,“我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故意躲着你。”
裴识月为自己白天不够宽容的猜测脸热了起来,嘴硬道:“我没有这么想。”
“是吗?那就好。”
“嗯,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裴识月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多说,显得很像在打情骂俏。
她把话题往“对同学的关心”上拉:“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没什么事了。”
裴识月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嘴上说着没问题,结果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边弄出一点动静。
听着周既在听筒里大呼小叫,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还不习惯胳膊上打着石膏,拿杯子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梁望舒反过来安慰她,“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他越说没问题,裴识月反而更起疑,心跳像重新坐上过山车,只不过是还没出发前的缓慢爬坡。
等到最高点,猛地往下一落。
“你在哪家医院,明天我给你拿点补品吧。”说完,她又有些后悔,着补道,“毕竟我们以前也是同学。”
话越说越不对劲,裴识月干脆噤声等着他的回答。
梁望舒安静了一小会,裴识月觉得他会拒绝,结果他就真的拒绝了:“我不用住院,今天只是留观一天。”
裴识月并不意外:“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梁望舒“嗯”了声,顿了顿,又说:“你是想见我吗?”
是或不是,裴识月都说不出来,磕巴地解释道:“周既说你受伤了,我想着毕竟我们以前……”
“以前什么?”梁望舒说,“以前你喜欢我,现在你不喜欢我了。”
“……”裴识月简直想尖叫,她是失忆了吗?昨天他问了话,她明明一个字都没说。
怎么现在说得好像她是个很见异思迁的人一样。
裴识月抓着手机,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梁望舒不强求她的回答,跟大发好心似地,说:“没关系,现在是我想见你,我可以过来找你吗?”“现在吗?”裴识月猛地回过神,不小心将书页撕掉一角,下意识道:“是不是太晚了?”
“我不太明白,你这是婉拒还是担心我。”
裴识月心口一哽,有种和高中时期的梁望舒对话的感觉,一字一句道:“担心你。”
“不用担心,周既说要陪我一起。”梁望舒笑了一下,“等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
裴识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在卧室贴着墙来回走着,说不上懊恼和期待哪个多一点。
直到一通骚扰电话打进来,她才发觉懊恼很少,紧张和期待不相上下。
与此同时,裴识星在房间不知道读到什么书,大声念道:“啊,我的老天爷,人怎么矛盾,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如此诚实。”
“……”裴识月:“裴识星,闭嘴。”
“啊,我的姐姐……”裴识星嘴还不停,直到看见裴识月走了进来,才忙不迭认错,“闭了闭了,我不念了。”
裴识月刚想问问他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搁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裴识星“蹬蹬”跑过去给她拿了过来:“梁老师的电话。”
“知道了。”裴识月接通了,梁望舒说已经在楼下,她只思考了几秒,决定拉上裴识星一块下楼。
梁望舒等在单元楼前,裴识星有点怕他,但看见周既也在,心情又轻松许多,笑眯眯打了招呼。
周既也笑着回应,而后便带着裴识星往旁边走了走。
裴识月没想到他真把周既拉了过来,又不好意思问他跟周既怎么说的,随口问道:“你们这样跑出来没问题吗?”
“跟护士报备过了,十点之前回去就行。”
“哦。”真正见了面,裴识月的期待值减少了很多,后悔的情绪又慢慢涌了上来。
不可否认,人真的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