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站在昭昧面前,说他们姓武。
“哎哟,我的甥女哟,我可算见到你了!”自称武三的男子见面就是鬼哭狼嚎,扑上来便要抱住昭昧。
昭昧闪身,他冲了个踉跄,“哎哟”一嗓子,呻、吟起来。
自称武四的男子见状,立刻收住脚步,一边哭一边精准停在她的面前,道:“甥女哟!你出生都多少年了,没想到今天我们才能见上一面!当初五娘就那么一走了之,我和三兄平日最是宠她,可她竟狠心再不见我们!这都多少年了哟!”
旁边,钺星正啃着肉饼,听到这声音,嫌弃地往旁边蹭了蹭。
昭昧道:“五娘,是我娘。你们是她的兄长,也就是我舅舅?”
武三忙和武四挤在一起,连连点头:“没错!我们是你舅舅!”
“既然是舅舅,”昭昧道:“总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武三支吾:“啊这……”
武四吭哧:“啊这……”
昭昧茫然:“总不能只知道我姓什么吧。”
武三武四急忙抢答:“你姓李!”“是。”昭昧笑了:“我自然姓李。”
武三讪讪道:“这也不能怪我们。实在是,你身为公主,陛下又那样宝贝,怎么可能让闺名传到外面呢?”
昭昧脸上看不出情绪:“李璋的名字倒是天下皆知。”
武四连忙补救:“先帝不告诉我们你叫什么,我们实在没办法啊。但我们真是你舅舅啊,这么多年不见,我们都想死你了!”
两个人眼神一碰,又开始鬼哭狼嚎。
昭昧问:“想到痛哭流涕?”
武三武四默契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
昭昧道:“那就继续想吧。”
她扬声道:“来人,为我这两个舅舅送点蒜泥葱段!”
武三和武四的眼泪儿立刻就止住了。
昭昧从见面就知道他们在演。
舅舅的身份自然是不假的,但是,哪里来的深情厚谊?
武缉熙和武家的事情,她从李素节那里听到一些。
当初武缉熙离家出走,武家以为丢了自己的脸面,扬言将她逐出家门。这威胁自然没用,或许,武缉熙更高兴也说不定,结果便是她女扮男装做了状元,还平步青云,等到真正入上京、上朝堂,武家的人必然知道了。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作为忠臣,他们没戳破武缉熙的欺君罔上,作为家长,他们也忘了当初怎么嫌弃武缉熙丢人现眼,只觉得她潜力无限,便火速联系、大力支持,直到她成了宰相。
谁知道,身份暴露,欺君的事儿翻出来。但也没关系,明面上,他们和武缉熙还停留在当年的断绝往来,怎么也牵连不上。
再后来,事情又来个惊天逆转。皇帝不仅没治她的罪,还让她做了皇后!
再怎么断绝关系,那也是武家的闺女。武家趁势而起,立时春风得意。
皇帝不许皇后见外人?没关系。见不见都不是问题。
这样一来,他们早和武缉熙没有联系,自然对昭昧毫无了解。今时今日,怕是昭昧放个假人在正中主位,他们也能扑上去哭得像号丧。
这样左右逢源,亦是当初危难时,李素节提议往李家而不去武家的原因之一。
根本靠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投靠了新帝。
而眼下,有崔玄师在,他们没有沦落到向赵孟清投诚的地步,便立刻向崔玄师表忠心,接过了劝服昭昧的任务。
即使被昭昧戳破,尬得头皮发麻,戏还是要接着演。
哭不下去了,武三抹掉最后的眼泪,扯着嗓子道:“甥女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和你四舅是真的想你啊!想当初你娘突然就……入了宫,我们就再也没见成……可怜的五娘啊……”
眼看又演上了头,昭昧目光微冷:“打住。”
武四停得急,打了个嗝。
“可怜?”昭昧问:“做了皇后,她哪里可怜?”
武三武四对视一眼。武四试探道:“那……也不可怜?”
昭昧笑了。武四像得了肯定,又直起身来:“我也说嘛,都做了皇后——”
“咚!”刀鞘在桌面一砸。
砸回了武四后半句话。
昭昧冷然问:“谁教你们的?”
武三立刻道:“没人!”
昭昧一语道破:“崔玄师?”
武三武四又下意识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