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心疼她?”赵祁语气很冷,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赵司寒说过话。赵司寒一下子觉得有点无措,赵祁脾气差,却因为向来疼爱她,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是带点火气,可是刚刚那个语气,却让她想起了有一次他教训司宴时候的语气,冰冷得不行,仿佛一下子就让她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陌生无比。“曼曼。”赵祁似乎也觉得刚才那样可能吓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忙缓和了语气,“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女儿。”赵祁来得快,去的也快,简直就像一阵风。不过他走之前还给赵司寒留下了一小罐金骏眉。赵司寒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装茶的小磁罐,正在反思,她刚刚,有没有稍微过分一点呢?知道父亲不会娶霍雨霏,还管霍柳依一口一个你未来继女地叫。赵司寒又纠结了一会儿,最后用力地摇了摇头,哪怕爸爸不会娶霍雨霏,他们两个背叛了妈妈是铁铮铮的事实!父亲宠爱她,难道妈妈就不吗?虽说她没有资格管上一辈的事情,没有资格怨恨向来疼爱她的父亲,可是她为妈妈打抱不平总是可以的。打乱她思绪的是另一阵门铃声。赵司寒走过去打开门——打开门后她就后悔了,她应该先从猫眼里看看外头站着的是谁的,要是看到是唐恪,她铁定不会开门啊!只是开了门,她到不好做出当着人家的面将门摔上的事情,何况现在唐恪笑盈盈地看着她,有一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着!“唐先生。”赵司寒现在一看见唐恪就会想起昨天晚上这人死不要脸的样子,此刻她强忍心中不适,佯装淡定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唐恪也明白赵司寒此刻大约是不想看到他的,只是想不想看到是一回事,他出不出现却是另外一回事。“早餐。”唐恪变戏法一样端出一碗小馄饨。小馄饨皮薄薄的,可以看见里头包的微微粉红的肉馅。馄饨汤上还撒着葱花和虾皮,看上去诱人极了。赵司寒从来最喜欢吃馄钝,一时间竟也没法拒绝。算了,反正吃一顿也是吃,吃两顿也是吃,都已经是吃别人的手短嘴软了。唐恪凭借着一碗馄饨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赵司寒的香闺。主子大约还是记得唐恪的,冲着他咧了一阵牙,看他没反应,悻悻地走了。赵司寒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下面穿了一条大红色的阔腿裤,高腰的设计让本就身材修长的她看起来腿更长了。穿着平底鞋也让人不禁想到网友们常常叫嚣的“腿长两米”。看唐恪在自己家里落落大方的样子,赵司寒也逐渐放开了,去厨房拿了勺子,坐在餐桌前吃起馄饨来。在我家里我总要比你更自在来着!唐恪就坐在赵司寒边上,默默地逗着主子玩。主子开始很是不待见他,然而唐恪也是养了猫的人,最懂得怎么攻陷这样的小家伙。看着主子已经完全没有芥蒂地在自己身边玩耍的样子,唐恪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他要比了解猫咪更了解赵司寒呢。吃一碗小馄饨并不需要多久,赵司寒看着空空的碗,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碗我洗了还给你吧。”吃了人家的,总是要客客气气地才好。“我带回去洗就好。”唐恪也很是客气,说话间,还伸手将赵司寒衬衫领子前的蝴蝶结拨弄正了。唐恪依旧若无其事,像是常常为她做这样的动作似的,赵司寒却像是触了电一样躲开。“你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唐恪摊手耸肩:“歪了。”“你直接说就好,我自己会正。”赵司寒表情有点不自然,她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碗,直接拿了起来塞到唐恪手中,“好了,我要去上班了,你要洗就你洗吧。”说罢,将唐恪赶出了门外,过河拆桥的架势摆得十足。唐恪也不生气,笑了笑,回了自己家。赵司寒在他离去之后松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感觉格外明显,她默默地站着平复了好久。他刚刚那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那不是她曾经用过的招数吗?在追求唐恪的漫漫长路上,赵司寒曾经做过各种尝试。她曾在书上看过,说是追男神有一条,“往对方内心最深处击去,汝必胜”,具体是怎样写的,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笔者说是要从细节处打动人,其中最直接的一招就是在不经意间正一正对方的领带!
恰好她那个时候选了和唐恪一样的公共课,并且用了很大的力气和他分到了一个小组做大作业。就在做最终报告那一天,他们都穿了正装,她找了个借口和唐恪说了两句话,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正了正他的领带。结果这一招果然有效好吗?第二天他们遇见的时候,他都冲着她笑了一下!那一次简直是两个人的关系破冰。到后来她都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了。结果现在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赵司寒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气氛很是压抑,平时喜欢说说笑笑的同事们都一个个埋头做着事情。只有谭秋在看到她进来后,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赵司寒瞬间心领神会,同她一起去了茶水间。“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画风都不太对好吗?谭秋舔了舔嘴唇:“那个,你来的晚,昨天又走得早,所以不知道啊。昨晚上的《名流之约》简直是可以记录进我们台历史里的收听率大跳水啊,一开始还蛮正常的,结果开场两分钟后,收听率就降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赵司寒轻笑并不在意。霍柳依急着爬上那个位置,可是她也不过就只有这么一点实力而已。“这是不奇怪。”谭秋坐在赵司寒对面,敲了敲桌子,试图让她更注意自己一点,“昨天节目结束之后,小陈还说看到她在自己位置上哭呢。”小陈是台里的八卦王,各种小道消息集散地。“这就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赵司寒觉得无聊极了,托着腮帮看她,“谁在预测到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后还能若无其事呢?”特别是像霍柳依那样,觉得谁都没有自己强的人。“哎呀,你不要打断我好吗?”谭秋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就是因为她这个事情,还带着我们台上了热搜来着。”这个赵司寒今天早上也知道了。“本来大家都打算围观她以后的悲惨生活了,结果出现了戏剧性的大反转。”谭秋很是会卖关子地停住了,“你猜怎么着?”赵司寒最是讨厌别人卖关子,“不说我走了。”“哎呀,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的。”谭秋撇了撇嘴,表示粉不开心,“今天早上,霍柳依递了辞呈,说是——决定去隔壁电视台了。”“电视台?”这回赵司寒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就霍柳依那样子的,电视台居然也要?“但是她去了电视台,大家为什么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霍柳依去了电视台,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以后都不用和她低头不见抬头见了。“大家怕你生气啊!”谭秋有些激动,“全台都知道你和霍柳依不合呢,本想着这回她算是犯在你手里了,以后都由着你磋磨了,谁知道,她忽然攀到高枝了,谁想想都会觉得你心里不痛快啊。况且你前段时间还在台里发了一次威呢。”这说的就是上次赵司寒掌掴霍柳依的事情了。赵司寒:……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太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讨厌的人走了,她为什么要不开心啊?简直喜大普奔好吗?“我觉得你——”赵司寒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冯子阔推门进来了,身后还站着她舅舅。“曼曼。”容清岳容台长笑容很是亲切,朝着赵司寒招了招手。赵司寒向来敬重这位舅舅,此刻必然是要过去的,于是她用嘴型对着谭秋说了一句“少看点宫斗剧”。磋磨什么的,简直要命好吗?她又不是皇后和容嬷嬷。“舅舅。”赵司寒跟着他们到了一间大的会议室里。“重新接手《名流之约》怎么样?”容清岳这回也算是冯子阔搬来的救兵,他和赵司寒向来亲近,因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了主题。《名流之约》赵司寒本就是不会放弃的,原先也不过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霍柳依一个教训,结果霍柳依忽然抽身离开,倒是让这场较量变得毫无意义了。况且,这次她舅舅亲自开口,她总是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的。于是,在冯子阔殷切的目光下,赵司寒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好的。”一切尘埃落定,回归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