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情垫底,庄晓杰立马猜出大妈的话底玄机,装傻:“周姨,我在上海干得挺好的,也不想离开父母,而且北京房价那么贵,到这边工作生活成本也会抬高好多的。”
周素卿立马支招:“你别操心住宿问题,小雨他舅舅早说啦,那套公寓是要送给他成家用的,准备秋天去过户。房子虽说旧了点,但好好装修一下照样又新又漂亮。装修款我也给他攒好了,想什么时候动工都行。”
一颗正在舌尖玩耍的西瓜籽差点滑进庄晓杰的气管,他掐住嗓子尽力咳嗽,以免变成第二个“雷洋”,周素卿吓得不轻,本能的按住他的背心用力捶打,那枚西瓜籽被驱逐出境,变身子弹逃射到病床末端,粘在雪白的被单的。周素卿箭步上前用纸巾捏住,如同捏死一只捣乱的苍蝇。
“好啦好啦,咳出来就没事了,吃这种带籽的东西一定要注意,呛到气管里神仙都难救。”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是意外的起源,神经之粗壮足以替代钢缆,真不愧是潇潇雨歇的亲妈。庄晓杰怕再听到心塞语录,准备主动筛选话题,边咳边说:“周姨我没事,您坐您坐。”
等周素卿重新坐定,他开始反客为主,装出腼腆温逊的淑男仪态,再披上一层羞涩的面纱,轻声问:“周姨,我能问您件事儿吗?”
诱骗纯良他最在行,周素卿比儿子多看几十年风雨,城府却未必比他深,基本上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傻白甜。见庄晓杰这乖巧可心的模样,心里爱得跟什么似的,当场表示有问必答。
庄晓杰八卦欲强,直奔最感兴趣的主题。
“听潇雨说,您一早就知道他的性取向了,他是什么时候跟您坦白的呢?”
一般心眼实诚的好人处在他这个位置,要么跟周素卿挑明自己是直男,不能跟她家儿子搞对象,要么忍耐装傻,尽力回避相关点。可庄晓杰是个jp,jp的思路不同寻常,他觉得周素卿既然把他当成潇潇雨歇的准男友,用对待未来儿媳的亲热态度照顾他,戳穿幻觉反而会刺伤大妈的慈母心,远不如顺其自然来得平稳。反正过不多久他就会返回上海,南北两地音讯萧疏,自然能够冷却淡化。正因为抱定这一理念,他才能毫无顾忌的问出这种敏感问题。
周素卿一开始就没拿他当外人,又似乎早就有心向他阐述儿子苦难史,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唉,就在他上高二那年,不过他之前一直瞒着我,是他们班主任找我谈话我才知道的。”
事件居然存在那么多神隐情,庄晓杰膨胀的探秘心生出尖尖的鹰喙,叼住周素卿充满悬念的留白。
“他班主任怎么会知道呢?”
答案多种多样,凭他的脑洞不难猜出皮毛,事实也确实与他的推测差不多。
周素卿说潇潇雨歇高中时跟一位同班男生非常要好,二人经常同吃同睡形影不离,旁人看着都觉得他们比亲兄弟还亲。然而谁也不知道潇潇雨歇一直热烈的暗恋着这个男生,把他当成意中人关心爱护,平时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对方,哪怕只是一块儿糖也必定跟他分着吃。高二那年那男生过生日,潇潇雨歇用暑假发传单赚来的钱买了一双很贵的篮球鞋相赠,并鼓起勇气将一封情书夹在生日贺卡里送出。那男生收下礼物,却当场拒绝了他的告白,还把那封情书当做笑话在同学间传阅,消息像蒲公英的孢子无边界的飞散开去,不久全校师生都知道潇潇雨歇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几年前腐文化尚未大行其道,在边远闭塞的小城市gay很容易被当做异类,潇潇雨歇在学校的处境变得很糟糕,同学取笑老师侧目,把他当做滑稽肮脏的怪物,在侮辱鄙视排挤孤立中满足自身的优越感和猎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