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太子的脸色,惠妃笑了。
因为她说的这件事,是连花子墨都不知道的,是太子年幼时最私密的一段往事。
然而太子却冷冷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的惠美人已经死了三年了。”
惠妃道:“当然,所以后来我莫名其妙成了桑青,还拥有前世的记忆,心里特别害怕。不过,或许是因为对殿下的怨念太深,我只记得关于东宫里的一些往事,其他的却不记得了。”
太子听后,目光越发幽深,嘴角也噙着一抹冷笑道:“所以,你重活一世,你是处心积虑要入宫复仇的?”
“那我父皇之前那场病,想必也不是意外吧?”
惠妃一听,顿时急了。连忙辩解道:“我……我没有,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明明当年皇上是最宠我的,六宫之内谁敢与我比肩?可凭什么因为你一场小小的高烧,皇上就要了我的命?我只是不甘心,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能冤枉我!”
太子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单凭你说的这些,就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妖孽。既然是不干净的东西,就该早早下地狱才是!”
太子说完,转身就走。
惠妃眼见希望再次破灭,终于控制不住地朝太子的背影追去,并怒喊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个妖孽,任何妄图进入你梦中蛊惑你的妖物,无一不被你亲手斩杀。可你醒来,口口声声喊着害怕,痛苦,仿佛深陷梦魇无法自拔。可你知道我走到如今有多不容易了,哪怕是在你的梦里,你也杀了我无数次了。”
“太子,我是死不了的,你要是杀了我,就会多一个跟着你的恶鬼!前世是这样,今生还是这样,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就等着看好了!”
太子停下脚步,猛地转头,眼色森冷。
惠妃被吓得一悸,险些摔倒。
可太子只是阴沉地看了她一眼,便嗤声道:“那我就在梦里等着你提头来见,记着,这一世也要满怀怨愤,不要牵扯上旁人。否则的话,我就杀了你的金阳,看看她会不会跟你一样……”
太子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可还没有等他缓过神来,便听见惠妃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仿佛被烈火焚身一般。
原来就在太子说要杀了金阳的一瞬,惠妃仿佛感觉到浑身疼痛不止,仿佛魂魄都被抽离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像是即将灰飞烟灭。
好在太子没有再说下去,但惠妃依旧觉得浑身疼痛不止,甚至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惊恐地望着太子,身体抖个不停,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太子皱眉,准备离开了。刚刚的话只是他用来吓唬惠妃的,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要去对一个孩子做些什么?但他显然也不想解释。
转身一瞬,他身后的惠妃“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奢求活着了。”
“求殿下,放过金阳吧,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傻了,当年的殿下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魇,真正醒不过来的是人我自己,与殿下无关。”
“求殿下看在我已经大彻大悟的份上,饶过金阳吧,殿下……”
惠妃撕心裂肺地哭着,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原来她从来就没有什么筹码去跟太子谈条件。
当年,太子年仅三岁,杀她的人是皇帝。
而现在,太子已经成年,想杀她易如反掌。
而她内心坚守的秘密,一如太子所说,就算真相大白,也不过是个苟活于世的妖孽而已。
惠妃再一次抛开一切地大喊道:“殿下……”
与此同时,听见声响的孙院使推开殿门,咯吱一声,只见光束照了进去。
太子站在门口,眉头轻皱,神情格外冷戾。
孙院使连忙往边上挪了挪,眼眸微闪间,抬头朝惠妃看去。
只见惠妃一把拂落桌上的灯,顷刻间灯油烧在那些怪虫上,滋滋作响。
孙院使头皮一紧,内心惶惶不安,刚要提醒惠妃走远些,便叫她一脚踩在灯油上,火苗一下子串了起来,吓得孙院使惊呼一声。
“啊!”
太子皱眉,越发没有耐性了。
却见孙院使指着内殿,面色仓惶道:“殿……殿下……,惠妃她……她自焚了……”
太子转身,只见火苗已经顺着惠妃的裙摆燃了起来,而她却不为所动。
只是在看见他转头那一瞬间,遥遥一拜道:“殿下,金阳是无辜的,这业火就由我领受了吧。”
太子见她似乎真的诚心悔过,便道:“金阳是无辜的,我不会害她。”
惠妃得了这一句,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眼眶的泪珠连连滚落,清澈的眼眸看起来无怨无悔。
孙院使看得胆战心惊,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
这时,只听惠妃道:“孙太医,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也忘了吧!”
大火逐渐将惠妃吞噬,孙太医只感觉眼睛被灼了一下,整个人被太子拉着,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惠妃丧生在大火中,蕙兰殿的宫人们也都要分批处置。至于去处,太子还没有想好。
可负责处置的花子墨却悄悄找上了太子,面露难色道:“高义要见太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回禀。”
太子眼睛都没抬,淡淡道:“背主之徒,赐死吧!”
花子墨惊讶道:“殿下不想知道吗?”
太子抬头,问道:“你想知道?”
花子墨心里一悸,他已经知道了。原本是按捺不住,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太子的,可这一刻,花子墨迷茫了。
莫非……太子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