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泉叹了口气,竟有几分同情这位看起来年轻,心里却是个沧桑老人的美男,“王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再想也无用。你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死人。”
“不需要你来提醒本王。”燕熙潮冷声道。
楚泉意味深长:“王爷,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不过是由怨气所成的灵体而已,想干什么都不行。你不如开心一点,和大街上的怨灵一样……”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
燕熙潮应该是听懂了楚泉的话外之音,“我连这个小小的鬼城都不能出,又能干些什么?这样你们都不放心?”
楚泉看着燕熙潮俊美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狠了些,干嘛没事揭人家伤疤。于是,楚泉怀着愧疚的心情说:“王爷今天想听什么样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不必。”燕熙潮冷声道,“你回去罢。”
楚泉自讨没趣,“哦。”
“等等。”
“王爷?”
燕熙潮想了想,问:“上次你讲的那个皇帝和将军的故事……卫青死后,真的和皇帝葬在一起了吗?”
“是的。”
“如此……便好。”
半个月后,安灵城中平静的日子又被打破了。事实上,整个大燕国都不怎么平静。大燕的皇帝,在病床上挣扎了一年多后,龙御归天,大燕国进入了国孝期。所有的人,上至朝廷大将,下至平民百姓全部披麻戴孝,为皇帝送终。安灵城虽然处于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但好歹也是属于大燕国的。楚泉和宋双非都穿上了孝服,连病重的姜城主也不例外。
按照习俗,楚泉不得不在城中挂上了不少白布白条白灯笼。这让怨灵们相当不高兴,怨灵们生前一个比一个活得悲催,死后成为怨灵更是被人唾弃。这些丧具估计是让他们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到了晚上变本加厉地吵。连续失眠几天的楚泉终于抗不住,把城中的丧具取下,只留下了府上的一些。
素不相识的人去世,楚泉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很想知道燕熙潮会有什么感觉。皇帝是他唯一的弟弟,又是折磨他,毒死他的仇人。现在皇帝死了,也不知道燕熙潮会不会有种大仇已报的快感?
楚泉这么问完燕熙潮后,燕熙潮淡淡一笑,“怎么会呢?本王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楚泉才不相信燕熙潮对他的弟弟还存有什么手足情,“是不是嫌他死得不够惨?”
燕熙潮似笑非笑,“他病了那么久,每天有人精心伺候着,喝着大燕最好的药。死了之后更有万民为他守孝。而顾白和本王……”燕熙潮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某个鲜血淋漓的场面。
“顾白?王爷是指一直追随着王爷的那位大将军吗?”
燕熙潮点点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顾白,是被腰斩的。”
所谓腰斩,是用重斧从腰部将犯人砍作两截。由于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因此犯人被从腰部砍作两截后,还会神志清醒,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断气。这种刑法在楚泉的世界也有,不过据说最后因为太过于残忍被一个皇帝废除了。楚泉忍不住脑补半截血淋淋的身体在地上爬的场景,顿时胃里一阵翻腾。“去的那么惨,怎么顾白将军没有变成……”楚泉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有点嘴贱,即使闭上了嘴。
令楚泉感到意外的是,燕熙潮不仅猜出了他的问题,还回答了:“顾白说……他无怨无悔。”
楚泉沉默了片刻,沉声道:“王爷节哀。”
燕熙潮讽刺一笑,“最后,我连顾白葬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以我弟弟的个性,说不定顾白已死无葬身之地。本王倒是要感谢他,替本王留了个全尸。”
“……”楚泉一时无言以对。
“被他软禁,折磨了三年。三年来,他把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用在我身上,有些药,一旦沾上了,想戒掉比登天还难。他逼我用药,又逼我戒药……如此往复。最后一杯毒酒倒是让我解脱了。如今他也去了,却与顾白和本王的死法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