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喜欢自己,就说明他不会喜欢自己,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而已。自己可以和他做朋友。
仅此而已。
48合唱
于宛然进来的时候,包厢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一个团队,或者说一个群体里,总会有那么几类人,像程曦一样的领导者,像易云攸一样闲坐钓鱼台的人,像流夕七月那样游离在边缘的半透明人,最后,就是负责团队繁荣度的,往往也是让人对这团队留下第一印象的人,像馨馨可儿pp这种会来事的人。
而普通的人,看一个团队也好,看一个事件也好,都只能看见最后那种人,因为他们最热闹,最抢眼,所以看什么都是雾里看花。就像看史书,只看见忠臣和奸臣,看不见皇帝,看不见百姓,看不见那些世代簪缨的大家族和皇权的斗争,看不见朝廷的党派,于是也只看了个故事出来。
有句话说:阳光之下并无新事。看得穿的人,就看不到新故事了,看到的都是必然的规律。项羽的死是必然,王莽的败是必然,岳飞的千古遗恨也是必然。
不过现代社会,人都是随波逐流的苇草,被时代的洪流推着走,上学,毕业,找工作,看穿看不穿,也没什么区别。
程曦把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半眯着狭长眼,看着这包厢里的热闹景象。看了一会,转过来看着林郁。
这个像是迷路一样闯进来的小杏林,又是哪类人呢?
程曦暂时给不出答案。
不过,他大概不属于前面提到的任何一种。
他这种人,通俗点说叫学者。
医生没有国界,但是医生救的人有国界。学者有国界,但学者的成就没有国界,甚至没有时间,没有朝代。造纸术是汉朝的还是唐朝的,又有什么关系?巴比伦已经消失,埃及也不是几千年前的埃及,朝代会过去,国家会消失,而学者的成就一直在这里。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多数学者都活得很超脱,不懂政治,不懂时势,连对金钱的概念都淡薄得可怜,他们对自己生活的标准低得让人无语,概括下来只有五个字:饿不死就行。
人生百年,不过转瞬间,很多物理学家穷尽一生都只能窥到已知的物理世界的边缘。但如今物理学的基础,正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用短暂的生命一层层累积起来的。有时候,你一句话就可以念完的一条定律,也许是几百年前某个人穷尽一生才探索出来的。牛顿堪称天才,也只能奠基经典力学,爱因斯坦的大脑堪称神迹,但也只能止步广义相对论而已,也许几百年后,广义相对论也会成为中学课本上必背的定律,成为短短的几行字,而到了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无数人的人生累加而成的,那些简短的名字,都是曾在这个星球上生存过的人,而科学史,更是一代代学者生命的原始累积,从茹毛饮血,到笔墨春秋,到蒸汽时代,电气时代,宇航时代,相比之下,那些被称为钱的小小纸张,那些华丽的符合潮流的衣服,那些在舌尖味蕾上转瞬即逝的美味,都太不值一提。
很多人为了活而活,而对于像林郁这种人来说,食物和衣物,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是为了探索这个世界的本质。
程曦以前没有接触过被他称为学者的这类人。
他母亲的母家姓林,现在被人称为秦夫人,林家也是个大家族,建国之后迁居香港,几代人的累积,据说祖上和林则徐的林有关系,他骨子里是个半个林家人,现世繁荣,鲜花锦簇,烈火烹油,子弟皆纨绔,走马踏红绮。都和“学者”两个字沾不上半点关系。他名义上的弟妹过十六岁成人礼,乘豪华游轮环游世界一周,船上夜夜笙歌,party从希腊海一直开到加勒比海峡。
他本该是另一类人——永远不会和林郁有交集的那类人。
但他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不会有那么多人簇拥,也不会有那样嚣张的气焰。他见过奢侈堂皇到极致的生活,也被当做过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他不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