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见王夫人这番话,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便依炕沿双膝跪下,也含泪诉道:“太太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辩我并无这样的东西。但其中还要求太太细详其理:那香袋是外头雇工仿着内工绣的,带子穗子一概是市卖货,我便年轻不尊重些,也不要这劳什子,自然都是好的,此其一;二者这东西也不是常带着的,我纵有,也只好在家里,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况且又在园里去,个个姐妹和我想来亲近,我们都肯拉拉扯扯,倘或露出来,不但在姊妹前,就是奴才看见,我有什么意思?我虽年轻不尊重,亦不能糊涂至此;三则论主子内我是年轻媳妇,算起奴才来,比我更年轻的又不止一个人了(挽红楼之黛心第一百六十四章风波内容)!况且他们也常进园,晚间各人家去,焉知不是她们身上的?四则除我常在园里之外,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如嫣红翠云等人,皆系年轻侍妾,他们更该有这个了。还有那边珍大嫂子,她不算甚老外,她也常带过佩凤等人来,焉知又不是她们的?五则园内丫头太多,保的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也有年纪大些的知道了人事,或者一时半刻人查问不到偷着出去,或借着因由同二门上小幺儿们打牙犯嘴,外头得了来的,也未可知。如今不但我没此事,就连平儿我也可以下保的。太太请细想。”
凤姐是王夫人的内侄女,王夫人对她一向是放心的,只是今日听了邢夫人连讽带刺的一番话之后急昏了头,过来便给了凤姐一顿排揎。这时候听了凤姐说的缘由,细想了想果然是有道理的,连忙将凤姐扶起来叹道:“你起来!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怎会如此轻薄,不过我气急了,拿了话激你。但如今却怎么处?你婆婆才刚过来拿了这个给我瞧,说是前日从傻大姐手里得的,把我气了个半死。”
凤姐就势起来,想了想今日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拉着王夫人的手说道:“太太快别生气,若被众人觉察了,保不定老太太不知道。且平心静气暗暗访察,才能拿准了消息,纵然访不着,外人也不能知道,这叫作‘打落牙齿和血吞’。如今惟有趁着赌钱的因由革了许多人的这空儿,把周瑞媳妇旺儿媳妇等四五个贴近不能走话的人安插在园里,以查赌为由。再如今他们的丫头也太多了,保不住人大心大,生事作耗,等闹出事来,反悔之不及。如今若无故裁革,不但姑娘们委屈烦恼,就连太太和我也过不去。不如趁此机会,以后凡年纪大些的,或有些咬牙难缠的,拿个错儿撵出去配了人。一则保得住没有别的事,二则也可省些用度。太太想我这话如何?”
王夫人想了想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只是你那几个姐妹可是老太太新建子上的人,老太太原本就嫌服侍她们的人手少了,如今若是在见了人手,只怕老太太便是第一个不依的。再者,那大姑娘是从江南过来的,身边的几个丫头除了紫鹃竟都是从江南带过来的(挽红楼之黛心164章节)。虽说吃住是靠着咱们家,但终究是亲戚,若是动了她身边的人,只怕是说出去了不好看。”
凤姐一听这话便知道王夫人主要是向革了黛玉身边的人,可奈何黛玉身边正经的贾府中的丫头便只有紫鹃一人,青韵橙意雪雁说起来可是黛玉自己的人,她们可是没有由头处置的。
凤姐想了想说道:“太太不必担忧,虽说林妹妹带过来的几个丫头都是林家的,但如今住在贾府上,自然是要听我们调配的。再者,如今府中的状况大家都晓得,老太太心中也跟明镜似的,只有夸赞太太贤惠的理,断然不会为了这一点子小事情怪罪太太的。”
王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是,这事情便就这样罢。”
凤姐听了这话连忙吩咐下去,让周瑞家的、来旺家的都进来听着吩咐。王夫人正嫌人少不能勘察,忽见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走来打听此事,十分关切,便向她说:“你去回了太太,也进园内照管照管,不比别人又强些。”
这王善保家的元就是个势利小人,这些日子黛玉等人让司棋有意无意话语中和她对着干,让她心中甚是不舒服。如今见王夫人将这差事交给了自己,连忙近前说道:“这个容易。不是奴才多话,论理这事该早严紧的。太太也不大往园里去,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倒象受了封诰似的,她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闹下天来,谁敢哼一声儿?不然,就调唆姑娘的丫头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谁还担待得起。”
王夫人见她告状,心中厌烦,却也只得强忍着不耐烦说道:“这也有的常情,跟姑娘的丫头原比别的娇贵些。你们该劝她们。连主子姑娘们不教导尚且不堪,何况她们。”
王善保家的谄笑着说道:“太太说的虽是,但有的丫头着实是不大像话。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她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象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佻佻的,大不成个体统;还有那二姑娘屋子里的司棋,也是个不像话的(挽红楼之黛心164章节)。二姑娘生性便软弱,就她整日里辖制着二姑娘,倒是让二姑娘见了她就有些怵了。我好歹也是这府中的老人了,那丫头见了我可别说是说好话了,别指着鼻子骂就是好的了,就连宝玉的奶嬷嬷也是被她骂过的。”
王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这一番话,却是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宝钗原先和她说过宝玉房中有一个丫头惯会勾引人的,难不成便是那晴雯?便转身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轻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偏又忘了。今日倒是对上了,这丫头想必就是那晴雯了。”王夫人心中冷哼,若说林黛玉那狐媚子我收拾不了,难不成你一个小丫头我还拾掇不了?那我也白当这个当家太太了。
王夫人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宝玉房里常见我的只有袭人麝月,这两个笨笨的倒好。若有这个,她自不敢来见我的。我一生最嫌这样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说完便让人到园子里将晴雯叫过来,紧接着又想起司棋的事情。若说司棋平日里张狂了些,她自是不愿意多管这闲事的,只是方才听见王善保家的说是司棋骂过宝玉的奶娘,心中便眼不下这口气,哼了一声说道:“若是说旁的倒是也罢了,奴才下旨主子的事情是最最要不得的。咱们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叫旁人知道了,说出去这脸面还要不要?”说着便又让人到迎春处将司棋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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