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刚想接着王夫人的话往下说,便听见贾母有些阴森的声音响起来:“罢了,今日既是说要好生查查宝玉屋中的丫头,若是单单将袭人一个剔出去,只怕她们心中不服气。既然袭人你是宝玉屋子里的大丫头,便该带头让稳婆好生看看才是,可莫要辜负了咱们的一片信任之心!”贾母的话说到后头竟是有些咬牙切齿了,瞧着这丫头的样子,只怕和宝玉有什么的就是她了!今日若是拿准了这小贱人做的好事,断然不能轻饶了!
袭人这时候的心情可谓是大热天的兜头便浇下来一盆凉水,就连心底都泛着冷气。袭人知道老太太发话了,今日的事情就算是躲不过去了,只得战战兢兢跟在鸳鸯后头和众人一道出去了。
屋中贾母见袭人的反应,心中便明白这小贱蹄子定然是和宝玉有染了。贾母越想越气,将手中的茶盏“咣”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胸脯也是起起伏伏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显见是气急了。边上伺候着的琥珀连忙过来给贾母顺气,却被贾母一把推开扬声喝道:“我这里好好儿的,不用你伺候!你给我过去,好生和鸳鸯一道盯着袭人那小蹄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也不用在这府里当差了,只回家去和你老子娘过日子罢!”
琥珀连忙低声应下,悄悄招手让玻璃过来伺候着,自己则退出屋子,平了平胸中狂跳的心,便往旁边的耳房去了。
屋中众人见贾母今日是气大发了,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王夫人也见了袭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自然也起了疑,攥紧了手中的佛珠,若是那梯子当真是做出了让自己没脸的事情来,今日定要了她的性命才是!
邢夫人一向是乐意看着王夫人不顺心的,如今见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万分乐意,只看着贾母笑道:“老太太也莫要生气,今日若是能将宝玉房中那些个不规矩的丫头们一并清理出去,到也是件好事,免得到时候有人整日里说是府中的丫头们带坏了爷们。”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手掌已经露出了青筋的王夫人。
邢夫人说着话的时候忘了贾母也是时常说府上的男人都是被那些蹄子们勾坏的,再加上这时候贾母心情本就差,听见性夫人这话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也给我安分些罢,可别忘了今日的事情是谁闹出来的!不好生管管大老爷,整日里便知道在府上兴风作浪的,果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什么见识!”
邢夫人原本想接着贾母的话好生削一削王夫人的脸面,谁知道却是惹来了贾母一阵排揎,直接成了贾母的出气筒,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但因见贾母这时候盛怒未消,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讪讪坐着。
不过一回自功夫,鸳鸯便带着她们六人进来了,几人面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唯独袭人脸上却是惨白,甚至有些泛青。后头跟着从府外头请进来的稳婆,进门来首先向贾母及邢夫人王夫人请了安,方才垂首站在旁边。
贾母见状便知道这事情是有了定论了,但这事情还是得清清楚楚说出来才好,便问道:“请问这位妈妈,不知道家中这几个丫头到底怎么样?”
那稳婆点了点头说道:“回老太君的话,府上的丫头自然都是好的。”说完用手指了指晴雯、麝月、秋纹、碧痕和蕙香说道:“这几个丫头俱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这位姑娘……”说着看了一眼正跪着瑟瑟发抖的袭人说道:“这位姑娘却不是清白的身子了,府上出了的事情,自然是这位姑娘的了。”
这结局大出王夫人意料之外。王夫人眼睛紧紧盯着袭人,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贾母因怕王夫人这时候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让这稳婆听了去,便赶紧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妈妈,可能看出来这个小蹄子是什么时候破了身子的?”
那稳婆看了看袭人说道:“这个我方才便看过了,这姑娘只怕是三四年前便破了身子的。”
这话一出,就连边上的邢夫人也呆住了。宝玉如今方才十五,四五年前的宝玉不过是个小孩子,就这样被袭人糟蹋了!
贾母气得面色铁青,鸳鸯见贾母没兴致和那稳婆说话了,连忙和那稳婆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情多谢妈妈了,只是咱们府上的事情还请妈妈守口如瓶才是。”一面说着一面塞给了那稳婆两锭银子。
那稳婆掂了掂银子,莫约有二十两重,心中对跑这一趟甚是满意,便满口答应下来,跟在小丫头身后出了屋子。
贾母这时候却是平静下来,只看着袭人说道:“我原当你是个稳妥的,谁知道你今日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勾引坏了宝玉!看在你们一家这么些年在府上兢兢业业的份上,便饶你一条性命,只是这府里如今是留你不得了,今后的日子,你便自求多福罢!”说完转身对鸳鸯说道:“你去找个人伢子来,我有话吩咐。”
袭人这时候心中早已经乱了,听见贾母说是饶她一命,心中松了些,却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折磨人的法子叫做生不如死。下载本书请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