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户外,元皓牗穿上了那件外套,整个上半身黑得层峦迭嶂,叫人捉摸不透。若他是个黑无常,他勾走的鬼魂都会被这个复杂的迭穿迷惑到下辈子,孟婆汤都不好使。
一路上,半数以上的人都认识元皓牗,看到这副新风貌,一个个都上来撸他,路程被无限拖长,银霁的肚子发出雷鸣。抬头看看悬在中天的太阳,她大概理解了这人破天荒主动造访食堂的意义:对他来说,衣锦夜行,如富贵不归故乡。
从食堂玻璃门的反光看到自己,银霁穿着无色调无版型的大衣,两只脚踝伶仃地伸在外面,如果元皓牗是男明星,她就是明星身旁的经纪人。
等天气再冷点,那件千鸟格呢子大衣就能拿出来穿了……算了,没用的,以她现在的身份,即便打扮得跟朵花似的,在狱卒眼里也不过是烂泥一滩。
不到食堂都不知道新开了这么多窗口,最近G省口味最受欢迎,元皓牗排了很久的队才点到烧鹅饭,等他在对面坐好,银霁的自助餐已经见底了。
“刚才有人骂我到了食堂还占座,是替饿死鬼占的吗?”
“我教你,下次再碰到这种人,你就说:是呗,饿死鬼都知道先混饱肚子,投胎哪有你积极。”
银霁哼声,告班长顶屁用,只能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马后炮。
只见班长夹起一块鹅腿,慢悠悠地咬一小口,肉眼可见地嚼了很多下……
“银霁,你还吃得下吗?”
“我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是不多。”
“什么逻辑?”
本以为她多少能分得几块肉,谁知元皓牗掘出一大坨米饭,丢在她的餐盘上。
震撼银霁十分钟,活该他被礼貌教教主把持朝政。不禁想起橡皮泥烙饼的远古场景,跟着这个人真的只有碳水吃……
“——碳水含量太高了。不,应该说,恩格尔系数就很高。”
“哎呀,人家父母可是正儿八经的A市建设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旁边那桌人咭咭笑个不停,银霁循声看去,几个男生互相传递着手机,身旁有人路过时,又手忙脚乱地扣到桌面上。
路过者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坐下,银霁见过他们,是敖鹭知的同班同学。
到底是(1)班15精英,素质极高,在公共场合知道压低谈话声。即便如此,只要提高专注力,也能从嘈杂中分辨得清晰。
“这周就要布置会议室?”
“是啊,因为这两件事,我们学校都上黑名单了,在国家派人过来之前,省里要提前把年检搞完,免得落人话柄。”
“好烦啊,不想去端茶倒水。”
“忍忍就过去了。唉,你说咱们学校,怎么偏偏在今年出了这么多事?”
“我们这届是中了什么魔咒吗……”
“早知道有这么多琐事,我当时就冲一把保送高中部了。”
“附中也有很多面子工程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关系,专注学业就好,反正就这叁年,高考要紧。”
“对,高考要紧。吃饭吃饭。”
面前的餐盘被敲了两下:“吃饭不要开小差。”
“面子工程。”银霁不理会急着当爹的,低声念叨,“原来还差把火。”
“不管差几把火也不该是你去放。”元皓牗提高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你小点声!”
“哟,现在知道怕了?”
“我是想提醒你,说几不说……”
“啧。”
“你穿得这么讲文明,语言习惯也请文明点好吗?”
“我穿得再文明也救不了火,不如不穿。”
银霁想象了一下他不穿的样子,一口白米饭差点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