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行煦光失落而归,说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他。
可时间,从不我待。
风信子迎风招摇的夜晚,病房的急救呼叫灯亮了,病人的信息素浓度极速上升,体温高低不定,呼吸也如若游丝。
最迟一个离开时酒病房的护士说,她走的时候,特意将窗户打开了一点,好让夜风拂着花香的馥郁,吹到时酒的梦里去。免他惊免他苦,好歹给他睡个好觉,养足点精神,才好努力地撑过下一个明天。
有一点,小浪漫的善良。行煦光听罢,无力地笑了笑,拍了拍泪眼婆娑的小护士,看着重症病房紧闭的门扉,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到走廊站了一会,看见月色正好,心想也许是个好兆头,时酒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时酒知道了,一定会捧腹大笑。
凌晨三点值班的医生来找到他,说病人家属不在国内,联系不上,问行煦光是否能想点办法。
“情况急转直下,身体开始有排斥反应了。”那个医生苦笑着,明显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情况,“肺部不愿意工作,没有他alpha的气味他的身体完全不听话。”
“我试试吧。”行煦光将手机掏出来,说:“我试试。”
上一次和周怀旭谈过之后,行煦光就没有再联系他。一来知道是无用功,二来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周怀旭的理智,那人的眼光冷淡起来的时候,一点爱意也看不见,似玩带笑,微挑的眼角几分风流。
和以往太不同。时酒失去了他面对周怀旭的砝码,所有向着时酒的人,也失去了面对周怀旭的立场。
电话接通,甜美礼貌的女声传来,客套而疏离:“您好,我是周先生的秘书,先生在忙,有事情留言。”
“啊那个……”行煦光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点慌,“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你可以让周怀旭接一下电话吗?只要两分钟就好。”
“对不起。”女孩子还是笑着,一板一眼地回答,“周先生交代过,您的电话不能特殊。”
“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呢?他望了眼走廊那一头的应急灯,张口被灌了一口凉风,可是的话都堵了回去,“那你告诉他,时酒发情期来了,大概……还有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性命攸关,所有医护人员竭力抢救来的二十四小时,全看周怀旭的意思。
……
时酒恍惚间醒来的时候,屋内一室冷清,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空气稀薄得可怕,记忆混乱着,杂七杂八的数十号人,纷纷扰扰的言语,七零八落的生活片段像是一团纠缠的断发,在脑海里互相拉扯,疼得他低低呻吟。
倒还不如继续混沌着,傻子疯子不知苦痛,好过濒死的病人。
周怀旭呢?啊对了,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所以他不要他了。这样也好,起码有最后的颜面,如果男人在他身边,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献祭,请求他施舍一点怜爱给自己,好好疼爱他一次,哪怕压在床上至死方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