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一直安静的看着橱窗外面，直到那对母女走进指挥中心大楼，彻底看不到了，才收回了“目光”。

随后，老秦有些疲惫的说道：“对，那是我的妻子和女儿。”

虽说已经有所预料，但此时听到老秦说出来，何顾还是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你女儿的眼睛，是那次意外？”

老秦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没有接这个话题算是默认了。

何顾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显然，老秦说的“出来躲躲”，躲的正是准备去指挥中心找他的那对母女。

这时候，老秦又悠悠开口道：“每次她们过来，我都会来这，这样既能避开她们，又能在她们下飞机的时候看她们一眼。”

“今天恰好小家伙吵着要吃冰淇淋，差点被撞破。”

老秦说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又很快被一种矛盾、纠结的神色取代。

看得出来，老秦内心其实也是纠结的。

他不是不想见她们，更像是……不敢？

稍一思索，何顾试着劝道：“但你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啊？”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她们了？”

老秦闻言笑了笑：“这样不好吗？”

何顾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老秦摇头：“不，你不理解的。”

“你知道吗，现在即便她们看见我也未必还能认出我来了。”

“我女儿从记事起就只见过我的照片，我妻子对我的记忆也还停留在三年前。”

老秦声音中透着某种酸楚：“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想想，假设你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结婚了，后来你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再见面的时候，你心爱的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你会是什么感觉？”

听到这话，何顾沉默了。

或许是因为老秦总是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大家都很容易忽略，他的真实年龄其实才三十多岁。

何顾设身处地的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颤颤巍巍的瞎老头儿……自己大概也没有勇气去见心爱的姑娘。

或许老秦说的没错，让他活在她们的记忆中才是最好的状态。

……

何顾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老秦也没再说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老秦忽然开口道：“对了，有空可以找余妮子学学绘画。”

“未来你可能会遇到一些……特殊的东西，只有你能看到。”

“而当你需要把你看到的东西完整准确的展示给别人的时候，绘画是个不错的办法。”

老秦说着转身拍了拍何顾的手臂：“抓紧时间多学些东西吧。”

“留给你成长的时间没那么多了，你得尽快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这场仗才有得打。”

说完这句话，老秦驾驶着轮椅朝商店里间去了。

何顾看着轮椅上的老秦那略显落寞的背影，忽然有种苍凉感。

老秦这样子……怎么有种日落西山的感觉？m.

包括他刚刚说的话，总感觉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

何顾站在商店橱窗前发了一会儿呆，最终心情复杂的走出了商店。

这一整天，何顾都感觉心情有些沉闷，做什么都感觉提不起精神，尤其是在这空荡荡的安置小镇里晃悠了一圈，心中更是生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让何顾总想找人说说话，奈何老陌和刘云辉都出外勤去了，老秦那边又不好打扰他。

最后何顾给余燕打了个电话，跟她约好了次日去她的画室找她学画画。

随后，何顾一个人跑到老陌最喜欢去的路边摊撸串喝啤酒，给自己灌到微醺，然后回到住处准备好好睡一觉。

然而就在何顾回到自己房间准备睡下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仿佛感觉自己自己枕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随后何顾仔细检查了一遍，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条颜色鲜艳的红毛巾。

这条红毛巾正是何顾从第一个副本里带出来的那一块，由于担心带在身上可能会在进副本的时候把它一同带进副本里去，何顾一直把它放在了枕头下面。

而在那之后，这东西也就跟一条普通的毛巾差不多，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的地方，何顾都快把它忘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此时何顾再看这条红毛巾，总感觉……它好像会动？

不是蠕动、跳动等物理意义上的“动”，而是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客观来说，这条红毛巾此时就静静地躺在何顾手里，保持物理性静止。www.

但何顾看着它，就是感觉它似乎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