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战况远没有精灵所设想的那么简单。

当兽人队列靠近到一百米的距离上时，杜兰纳尔的箭依然需要飞行一秒以上，而每当他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把箭射出去，对面的兽人矛手们已经作出了防御动作，结果杜兰纳尔只好对着那些厚重的铁皮无奈地叹气，把弓放了下来。

“再靠近一百尺，如果我把弓拉满，一定能贯穿它们的铠甲！”杜兰纳尔信誓旦旦地说。

然后他一个前扑，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同时，兽人队列里传过来一声枪响，一团白烟升了起来。

“你被压制住了。”柳叶飞说。身边溅起的干土块飞了他一脸。

精灵低声咒骂了一句，伸手揉了揉胸口，说道：“我想我还能再挨一枪”

“算了，还是我去来较好。”柳叶飞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还能用藤蔓术困住他们吗？”

“太远了，没办法。”精灵摇摇头。

柳叶飞也是随口一问，也没感到失望，只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斗篷再借我一下。”

柳叶飞披上他的精灵斗篷，感觉安全了好多。裹着这东西如果静止不动的话，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块石头当然，姿势很重要。

趴在地上，斗篷的颜色可以跟周围环境完美融合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被远处的敌人看到。柳叶飞戴上女巫面具，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敌人。

还有十个，六个火枪手和四个长矛手，队列走的整齐而严谨，仿佛一个整体。拜面具带来的良好视力所赐，柳叶飞甚至能看清楚那些火枪手们的枪上长长的火绳燃烧时冒出的青烟。

柳叶飞摸出身上那段已经所剩无几的火绳，点燃，安装到火绳夹上，抬起面具低头在枪管上吻了一下，然后把枪伸出去，肩膀顶稳了枪托，放下面具，瞄准了兽人前排队列一角上的长矛手。

准星中的目标似乎也直觉地感受到了危险，前进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要躲开，可最终还是加快步伐跟上了队列，只是稍微低了一下头，把头盔拉下来一点。

不同于前面那次面对面的肉搏，没有那种气血上涌、一心只想将敌人碎尸万段的感觉，如今趴在这里安静地瞄准，柳叶飞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目标的脸，裸露出来的青灰色的皮肤看上去没有经历过沧桑和战斗，没有令战士引以为豪的伤疤，丑陋的兽人面孔上也没有什么嗜血的杀气，倒是露出恐惧的紧张表情，可惜上面半张脸被头盔挡住，看不到眼睛

幸亏看不到眼睛

希望这颗弹头能够贯穿你的头盔，希望你能毫无痛苦地死去

柳叶飞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虚伪。

当视野内漂浮的尘埃落下来一些，皮肤再也感觉不到风的触摸那一刻，柳叶飞轻轻勾动了扳机。

火药爆发的轰鸣声、巨大的后坐力和扑面而来的灼热白烟使得柳叶飞头脑稍微晕眩了一下。

待到烟幕散去，视野重新恢复了清晰，柳叶飞才确认目标已经倒下了，一团尘土环绕着他的尸体，遮住了柳叶飞的视线。

杜兰纳尔仿佛也看呆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在柳叶飞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干的好，你把它的半个脑袋都打飞了，我敢说那些脑浆能飞到三十尺以外去。”

柳叶飞不禁有些庆幸人类的视觉很迟钝，同时埋怨了一下精灵射手的强大臂力。

“头盔打穿了么？”柳叶飞很关心自己生产的弹药的先进性。

“这个没看出来，头盔和下面的脑袋都飞出去了，真可惜，不能拿头皮回去领赏了。”杜兰纳尔的心情看上去很好，还有心思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