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就这样一觉醒来发现什么敌人都不过是场梦境，可是当柳叶飞被那大地上传来的震颤吵醒时，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把头从帐篷里探出去看了看天，发现自己睡了还不到半小时。

“敌人还有两个小时才能达到，你还有时间多休息一会儿。”守在帐篷外面的杜兰纳尔说道。“了望塔已经发现了敌人，它们还在急行军。”

营地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不少人站在墙头上观看，不过从他们的议论里看来，似乎站在墙上还看不到敌人的样子。

或许有张床才能睡着吧，直接在地上铺张毯子实在太吵了。柳叶飞这样对自己解释着，努力说服自己并不是过于紧张，不过为了避免在开战之后尿裤子，他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方便了一下。

枯燥的等待是个很无聊又很让人心力憔悴的事情，特别是在眼前这种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柳叶飞相信不管战况如何自己一定能逃得一命，可逃走了又能如何？眼前这一战从规模来看只能算一场不起眼的小规模冲突，可毕竟也是柳叶飞经历的第一次大战，如果失败，那将会是个抹不去的心理阴影，再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这里的人们多少也有了些感情，特别是一掷千金的帕克，就算是为了他付给自己的那一袋价值几千金币的宝石

柳叶飞不懂冥想，不过西凡纳斯手杖使他拥有沟通大地的能力，虽然感觉无法像尤达那样延伸出几公里去，可倾听一下敌人这番气势磅礴的行军还是很容易的。步子很急促，比正常的步速快上一点，几乎赶得上小跑，落地声短促沉稳而有力，没什么杂音，听得出绝对的整齐划一，展示了完美无缺的纪律性，可柳叶飞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毕竟敌人是在急行军而不是搞分列式，就算真的有铁的纪律，就凭行军状态中那大概长达千米的队列也决不可能踏出整齐划一的步伐来，虽说声音在土地里的传播速度比空气里快上一些，可那一千米的距离也足以让声音出现杂乱了除非是预先彩排好的，哪个将领这么无聊连这种细节都能考虑到？

时间虽然过得无聊，可是在柳叶飞那同样无聊的数着敌人步伐的过程中还是悄悄地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敌人的脚步声已经不需要感知地面而可以直接从空中听到了，同样的，就算不是站在高处观看，敌人的身影估计也出现在地平线上了，柳叶飞听到营地里开始出现讨论声。

一千多只钢铁的战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即使间隔了几公里的距离，听上去依然沉重无比，仿佛巨大的战锤一下下地敲在心上，让人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这声响即使捂住耳朵也阻挡不住，因为地面的震动也更剧烈了，即使坐在毯子上，柳叶飞也感觉到那震颤沿着脊柱一直传导到脑门上。

柳叶飞发现自己的心跳在这踏步声的影响下已经加快了几乎一倍，同时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也悄悄的诞生了

先声夺人！

不战而屈人之兵！

柳叶飞明白了敌人的意图，却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这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四面楚歌，虽然声源只在一个方向，虽然这声音是压迫性的沉重暴力而不是乡音那样的润物无声

敌人那边是什么样子呢？柳叶飞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身边如果有一千个战友跟自己用同样的步伐在前进，那只会给人强烈的集体归属感和安全感，同样这种有序的节奏也能控制心跳和呼吸不至于太快而导致疲劳

游戏里没提到过这种先声夺人的战术，也没有提到破解的方法英雄无敌里有个领导术可以有效提高士气，可柳叶飞不会

战史里呢？把四面楚歌的典故抛开之后，柳叶飞又想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想到了渔阳鼙鼓动地来而气势一旦输人，士气随之落后的后果

柳叶飞在帐篷里待不住了，起身走了出去。

“连你也被影响了？”眯着眼睛的杜兰纳尔微笑着看着他“要是再不采取什么办法，我想这里人类的士气就要崩溃掉了。”

柳叶飞感觉自己也快崩溃了，虽然心理上还在勉力说服自己不要怕，可生理上的影响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心跳快而虚弱不说，连胸部的肌肉都开始痉挛了，由于胸腔被压迫而颇有些喘不过气来，结果连说话也开始结巴了。

情急中柳叶飞抓过杜兰纳尔的手腕来摸了摸，却发现依然沉稳有力，每两秒钟跳一下的频率对精灵来说是正常的。

虽说还是青年，可毕竟也是活了近二百年的老家伙了，面对这种压力一点影响都没受到，柳叶飞很是羡慕。

张望了一下，营地里人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个别人甚至都有点儿发抖了，连刻意保持着镇定表情的泰洛尔脸色似乎也白了不少，这让自觉有些窝囊的柳叶飞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别担心，我相信这里主人有办法解决的。”杜兰纳尔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就算他没有，我们也有。”

柳叶飞知道军鼓能有效鼓舞士气，可据他观察，营地里似乎没那种装备，再仔细一想，似乎军鼓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流行，没听说哪家军队会擂鼓助威的，倒是号角被普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