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珩眉心一跳,盯着从白榕身下盈溢至脚下的血泊,其中隐约倒映出这殿中的一切,包括他恍然的神情。
白榆俯首贴地,目光呆滞地望着近处昏暗的地面。
耳畔是一片嗡鸣声,脑内是一滩混沌汪洋。
双眼干涩,却凭空溢出水珠来,垂直滴落在地的巨大声响,冷不防砸得她一惊,随后接二连三的水滴声更是将她扰得喘不上气来。
贺景珩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扯起她的手臂,骤然面对光亮,她却也只是迟缓地眨了眨眼。
“星儿!”“星儿?”“星儿!”
无数个声音在耳廓里回荡,白榆抬眼看去,可眼帘内只有朦胧水幕,她轻眨,便聚成水珠滑下,划过脸颊有些凉意,她抬手一抹,怔怔看着自己手心湿润的痕迹。
“还不快把脏东西收拾了!”贺景珩没好气地朝不得令便不敢有所行动的侍卫们吼道。
“是!”
白榆终于回过些神来,待看清贺景珩的脸,也终于想起来自己正身处何处,所经何事。
贺景珩将她打横抱起,迫不及待往寝殿走去。
白榆侧过脸,最后一次看向白榕,她曾经是她温暖的一部分,后又无数次针锋相对恨不得彼此共赴黄泉,最终却只能这样草草收场。
白榕是白家最利的刃,曾幻想过无数次自轰轰烈烈地赴死,世间情为何物,她尝过,便也知是苦果。只可惜,故事走到了结尾,她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释怀。
她们终将带着彼此的恨意,永世永生。
鲜血里的人被空气吞噬成了暗红色,失魂瞪大的不瞑之目也无人为其抚下。
视野忽然被贺景珩的身躯遮去了一半,而后就步入寝殿,再也看不见分毫红色,就连鼻间的血腥气也在宫人们快手快脚收拾之下迅速消散,转而是桌上的熏香扑鼻而来。
又一颗水珠无故从干涩的到发痛的眼眶滚落。眼前也突然黑了下来,贺景珩低下头,与她额角相贴。
“都过去了。”他抚慰道。
白榆张了张嘴,只觉口干舌燥,“...她死了。”
“嗯,没有人敢再伤害你...和阿尧。”贺景珩吻掉了她滑至唇角的泪。
她说她要去找哥哥。
她说要和哥哥生生世世。
她太知道要怎么让白榆辗转反侧,自己却甩袖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