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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1)

守了一阵,见她眉间慢慢舒展开,替她掖好了被褥,起身走向门口。

房门被拉开的一瞬,严先生便看他出了他脸色不对,心头一跳,及时跟上提醒道:“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京兆府的人再愚蠢,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明目张胆地动手”

前面的人一言不吭,翻身上马,明显没听进去。

“福安。”严先生情急之下叫住了福安,“告诉卫常风和乔阳,今夜千万不能调巡防营的人马,也要劝住贾副将,无论如何不能听省主调动。”

已经迟了,封重彦一走,京兆府便被巡防营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

京兆尹梁大人被衙差从红袖软香里叫起来,身上的衣裳都还不及穿,披着外衫直奔过去。

到了门前,便被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急得甩袖,问副使,“怎么就惹到他头上了?那人是谁?”

“不知道。”

梁大人一愣,气得嘴角一抽,“不知道?”

“就一个普通的采花贼,谁能想到是尚书省的人,且今日夜里咱谁都没审,那人身上三道鞭痕,乃刑鞭所致,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命案,咱不可能用此刑”

一个普通的采花贼,用得住他封重彦调巡防营的兵马。

“不知道,找啊,查啊”

夜里轮值的人全都被拉了出来,一通问下来,个个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焦头烂额,听到几道马蹄声停在了门外。

梁大人扭过头,便见到一道人影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夜风灌入两只宽袖,荡在他身后,紫色的官服被压出了褶皱,胸前仙鹤痕迹斑斑,一旁的火把在那双眼睛内印出了两簇赤焰,嘴角习惯上扬,笑容却如刀。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周末愉快。(宝儿们,这本书和跃跃以前火葬场可能不太一样,这章开始后男主几乎全是火葬场,后面全员火葬场。)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冲冠一怒◎

京兆尹梁大人乃康王妃的亲哥哥,这两年在朝堂上封重彦虽不卖他面子,但私底下有王妃和封夫人的那层关系在,两人也算是互不相犯,各自安好。

今日出了事,便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梁大人生怕招惹了他,赶紧赔罪,“省主,这事儿是误会”

封重彦倒也没急,想要听他说:“什么误会?”

梁大人把查来的信息,一字不漏,甚至恨不得绞尽脑汁再去编造点东西出来,“今日红楼老鸭拿着画像来报案,咱们只能抓人,若早知道是省主的人,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关在这里”他望了一眼封重彦的脸色,见其双目中依旧跳跃着火光,瞧不出喜怒,似是在耐心听他解释,继续道:“人是上午到的京兆府,省主也知道像这样的案子,关上一日只要把银钱给老鸭交了,便能了结,咱们怎么可能夜里去审人。”

“梁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牢狱里对我的人私用鞭刑,你不知道?”

梁大人摸了一把汗,苦涩地点头,“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封重彦突然一声笑。

那笑声不轻不重,却让梁大人脊背发寒,“省主,您看,要不我给省主一个交代。”

“行。”封重彦应得很爽快,“那就让封某看看梁大人的诚意。”

梁大人被他这一句逼得下不来,今夜就凭他这样的阵势,便知道牢里那人绝非一般,不给他一个像样的交代,必然搪塞不过去,一狠心,对副使吩咐道:“今夜所有轮值的人,每人三道刑鞭!”

回头再笑着问封重彦,“省主可觉得这处置满意?”

封重彦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等着他的下文。

话已经说出来了,管他满不满意只能先拿出自己的态度了,梁大人手一招,“打!”

上面正皮开肉绽之时,乔阳从地下上来,手里拿着一道沾着血的刑鞭,上前禀报道:“主子,里面搜到了一间刑房。”

梁大人脸色一变,“这”转身一跺脚,怒道:“这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竟然敢私设刑房,查!查出来,本官先撕了他一层皮。”

话音刚落,封重彦突然一把捏住他胸前衣襟,提着他推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副使脸色一变,正要上前,被卫常风横刀拦住。

梁大人勒得喘不过气,他这是不打算给他面子了,终于忍不住恼怒道:“封重彦,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封重彦一笑,脸色冰凉,回头一把抽出身旁乔阳手上的弯刀。

“封重彦你疯了!”梁大任惊恐地看着跟前寒厉的刀锋,又害怕又恨,嘴里再无半点恭敬,“你深夜私调巡防营兵马,围我京兆府,这一桩罪你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今你还想要杀朝廷命官吗”

封重彦充耳未闻,提起他的一只手,刀子对着他手掌插下去。

梁大人一声痛呼,鬼哭狼嚎。

身后的衙差齐齐涌上,再次被巡防营的人马压下,两方人马一时僵持而对,剑拔弩张。

封重彦凑近,看着梁大人颤抖的脸,眼里哪里还有半分笑意,就是一头凶狠的狼,“查,最好别让我真查到梁大人头上。”

说完利落地抽出弯刀,甩给了身后的乔阳,转身扬长而去。

听到马蹄声了,巡防营的贾副将才收回刀:“撤!”

人一走,梁大人直接瘫在了地上,握住血淋淋的手腕痛得打滚,“封重彦你个疯子!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快找大夫!”副使手忙脚乱地去扶人。

这大半夜上哪里去找大夫,只能先回府。

梁大人跌跌撞撞地上了马车,把封重彦骂了个透,“我要去见陛下,让他看看他封重彦是个什么人,他封家当年能翻身,就能再被逐出京城”突然想到封重彦那双眼睛,心头一跳,连疼痛都忘记了,转头问小厮:“梁耳呢,今夜他人在哪,立马给我找回来。”

一行人再返回省内,天都快亮了。

严先生远远地看到几人脸色,便知道完了,多半没劝住,只能亡羊补牢,让乔阳又跑了一趟,“去通知贾副将,城中今日有乱贼出没,劫走了省主的未婚妻沈娘子,巡防营的人追了一日,最后进了京兆府。”附耳又详细交代了几句才放心。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看谁甩锅最快。

吩咐完回头,封重彦已经进了屋。

后半夜药效慢慢地过去,沈明酥人也烧了起来,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想要翻身,封重彦一直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动得厉害了,便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蹭着她额头,“阿锦不怕”

“哼”虚弱的呻|吟声,碎碎地落入耳中,揪住他心脏,绝望又无力,犹如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煎熬。

熬到了天亮,第二剂药喂下去后,沈明酥又才安稳了。

福安已经把连胜接了过来。

封重彦一夜没睡,起身吩咐连胜,“好好照看。”出去换了一身官服,便又上了马背去早朝。

严先生把人送到门口,问他:“省主想好该如何应付了?”

封重彦点头,“先生放心。”

严先生是两年前被他从街头捡回来的穷秀才,接回府上以礼相待,奉为幕上宾客,两年里严先生对他的稳重和城府,极为佩服,唯独这回失了态。

山雨欲来,他与沈家的牵扯,藏是藏不住了。

在朝为官者没有打听消息的本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臣,何况昨夜那么大的动静,早就人尽皆知。

翌日一早,殿门前便围成了团,滔滔不绝。

封重彦进来时,恰好在门口遇上了国师凌墨尘。

凌墨尘主动上前打招呼,两人一道跨过门槛,凌墨尘突然凑近低声道:“听说封大人昨夜大闹京兆府,废了京兆尹的一只手?看不出来省主还有这等威风。”

封重彦侧目,礼貌一笑,“国师的夸赞,封某收下了。”

“但封大人来得有些晚啊,梁大人可早就到了,这会儿正在陛下跟前,求陛下替他做主呢。”

封重彦没理他,先一步下了台阶。

众臣子议论了一个早上,突然见正主来了,纷纷回头,生怕被瞧出了是在嚼舌根,个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却见其突然脱下了头上的官帽,笔直地跪在了大殿前。

大殿人来人往,上到一品大臣,下到宫中的奴才,谁都能瞧见。

凌墨尘一愣,真能豁得出去,由衷佩服,“狠人。”

皇帝早上起来,衣裳还没穿好,便听梁馀跪在外面哭得惊天动地,一声声诉道,“陛下救命,封重彦要杀臣。”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叫高公公把人带进来,看到梁馀缠着纱布一片血淋淋的手掌,吓了一跳,“梁爱卿这是受伤了?”

他岂止是受伤,险些连命都没了,添油加醋地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头伏在地上,可怜的像个寻求庇佑的孩童。

皇帝还是不相信,“你说是封大人所为?”

封重彦什么性子他不知道?稳得就像是一杯永远不会冷也不会热的温水,他能提刀杀人?

“陛下,封大人跪在了大殿前,说自己有罪,恳求陛下降罪。”

皇帝一愣。

还真是他?

这回早朝也不用上了,皇帝让高安把昨日夜里牵扯其中的人都宣了进来。

梁馀说的还真是事实。

大半夜巡防营围了京兆府,皇帝显然没想到封重彦会如此不知轻重,皱眉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愿受陛下责罚。”

他这般说,倒似是忍了天大的委屈,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把一个恪守规矩,一向稳重的宰相逼到这份上?

皇帝便问他:“京兆府关的那人是谁。”

封重彦如实答:“臣未过门的未婚妻,沈家大娘子。”

皇帝愣了愣,跪在地上的梁馀也是一怔,昨夜他猜了一个晚上,到底是什么人让他突然发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沈娘子。

虽说封家一向看不起沈家这门婚约,可只要一日有婚约在,便是封家的人,京兆府这般捉人,还动用刑鞭把人打成那样,不就是在打他封重彦的脸吗。

这回梁馀抱着胳膊,不再吱声了。

他不说话,轮到了皇帝,“你可有话说?”

梁馀慌忙辩解:“陛下明鉴,臣是真不知道那位是沈家娘子”

封重彦沉默,任凭梁馀辩解。

身后贾副将及时想起了严先生让乔阳带给他的那句话,“咬,咬的人越多越好,得让这一锅粥乱起来。”

“梁大人这话那可不见得。”贾副将上前跪下,“禀陛下,属下听闻,前日郡主曾在街市见过一回沈娘子。”

梁馀是荣绣郡主的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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