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趴在沙发上的雪团不似平日一般矜贵地闻一闻冻干就开始吃,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被姜清源推到自己身前泛着肉香的颗粒,便抬起眼睛,凝视着姜清源。
姜清源被盯得莫名一阵哆嗦。
冬阳温暖明艳,将雪团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照得通透雪白,也让猫科动物的眼瞳收束得如同针尖般锋利。
雪团的眼睛比寻常异瞳猫更具有识别度。
它的左眼是如同远海一般的蔚蓝,但它的右眼,以敛成针尖的瞳孔为界线,左半边是和左眼一样的蓝,只有右半边才是寻常异瞳猫的橙黄色,仿佛古旧神话中古怪诡谲的巫师。
高冷、神秘、与众不同,是所有见过雪团的人对它的形容。
被这么一双眼睛如同凝视猎物一般盯上,宝石一般的瞳仁中闪现出如同人类一般的审视和猜疑,让姜清源莫名感觉脊骨发凉。
这让他产生出一种雪团认出与它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并不是原装货,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口咬死自己的错觉。
但更加形象一点地形容,就好像是他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拒不承认,他父亲姜珩淡淡地端详他,用低沉的气压逼迫他坦白从宽、乖乖就范。
……操,假的吧,怎么可能从一隻猫身上看出姜珩的影子?
雪团的注视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它似是确认了什么,眼瞳中划过一道了然,转了个身,缓缓把自己团成一个雪球,闭眼睡去。
姜清源:“……”
他心说真是见了鬼,雪团该不会被脏东西上身了吧?
这些冻干既然雪团不吃,姜清源便重新把它们收好。
刚把袋子重新塞回到沙发底下,楼梯上传来吴曈的脚步声,紧接着姜清源听他高声喊道:“皮蛋,你在哪?”
伏在地上藏口粮的姜清源起身:“汪!”爸,找我干嘛?
吴曈跑下楼时已经换上一身舒适且体面的衣服,臂弯上挂着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正抻开衣服穿到身上。
路过皮蛋时,他俯身揉了揉皮蛋的脑袋,与往日出门前别无二致地缓声叮嘱:“我出去一趟,皮蛋你在家里不要捣乱,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姜清源:“汪!”知道了爸爸!
反正你出门后我又不在家里待着。
家门砰一声被合上,隔了一会儿,确认他已经走远之后,姜清源又钻到沙发底下,拿出自己的家当:一个腰包。
然后走到吴曈的卧室里,从床头柜里拿出自己昨天刚放回去的牵引绳,塞到腰包里,临走前还对床头柜角落里的那十盒套套狠狠啐了一口,才挎着小腰包返身走回楼下,开门扬长而去。
姜清源惯常走鹤栖湾的正东方向的正门,因为这个门离自家最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卫安保如笔挺的松一般伫立在站岗亭上。
姜清源侧头看他们,满意地点点头:“汪汪汪!”老王老李,你俩站得可比十八年后你们儿子精神多了!
其中一个安保忍俊不禁:“这是谁家的哈士奇呀,怎么从来没见过?”
另一个肤色稍黑一些的说:“似乎前几天刚搬来,这隻哈士奇可聪明,天天走这个门出去,自己遛自己。”
哈士奇走远了,门内又出来一个戴着黑色口罩但不难看出眉眼艳丽、身形修长清瘦的男oga,两个人一机灵,立刻闭嘴笔直站好,目送oga匆匆出门,朝哈士奇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oga也走远,肤色稍黑的安保道:“也不能算自己遛自己,这个oga应该是哈士奇的主人吧?这几天每次哈士奇一出门,他没过多久就立刻出现,和哈士奇走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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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网红商业街车水马龙,人流量比工作日高了两倍有余,姜清源溜溜达达地走在街上,看着人头攒簇的人潮,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今天能赚得比前几天多一些,能多给雪团买几个罐头。
熟门熟路地走到商业街最繁华的中段,还没走进就听到悦耳悠扬的古筝琴声,姜清源挤进层层迭迭的人群之中,熟练地从腰包里拿出牵引绳,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握把的一端放到弹古筝的古装美女身旁。
假装自己是一只有主的狗,防止别人对自己见色起意,看到这么聪明帅气活泼的修勾,起了贼心,把自己顺走。
然后敞开腰包放在自己身前,照着古筝旋律切入歌声。
“嗷呜——汪呜——嗷嗷——”
围观人群一见到这隻熟悉的哈士奇,骤然爆出一顿骚动。
“这隻哈士奇每天来这里的时间不固定,我顿了这么多天总算蹲到一次了!”
“认识的人能不能看一看,它到底是不是吴曈的皮蛋啊?”
“耳朵上有缺口,额头的三把火也对得上,再加上皮蛋这双比寻常哈士奇都要更傻一点的眼神,错不了!”
“皮蛋在这里,吴曈呢?!”
“不是说皮蛋是被吴曈丢了吗?”
“但弹琴的这女的不是说这狗是自己的吗?”
“她从来隻弹琴不说话的呀,她声带有问题,是一个哑巴,这条街上的人和她的老粉都知道。”
“只是一部分网友猜测这隻狗是她的而已。”
“那个戴口罩的男生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别眼熟了,那是吴曈!”
“吴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