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会对十字劫百般避让的苏午,今下却仍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在那道苍白裂缝行将扩大之前,他五指张开,赤雷金云霎时在他手中凝聚成一道豹尾旗幡,他猛地一摇那道旗幡——
轰隆!
房门外的天穹上,漫天雷动!
已然大亮的苍穹,在雷声中越发明亮,将大地都映照得白茫茫一片!
苏午、洋道士等人立身的堂屋之中,直接有一轮太阳爆发了开来!
悬在半空中的十字裂缝,在漫漫白光中直接弥合!
十字劫未得降临!
三个洋道士却在这白光中浑身燃起熊熊火焰!
守在门口的那两个洋道士,被当场烧成了虚无!
坐在椅子上的棕黑发洋道士,浑身燃起火焰之时,苏午已经站在他跟前,一手按住了它的头颅,阻止‘象升’将它抹灭。
他脚下劫影长河流淌过来,一霎将那浑身腐烂的洋道士拖入了劫影之中。
堂屋里风平浪静。
墙壁上淌出的鲜血、地上弥漫的尸水等诸般痕迹,都化为乌有。
被一道道血红劫影贴附在身,禁锢住其与外界丝毫关联的腐烂洋道士,重新从血河中漂浮出来,被提摄到了苏午跟前。
苏午看着浑身沾附着血色人影的洋道士,面无表情,直接出声问道:“缘何我本该在几天前就死去?”
沾附在洋道士周身的血色人影,阻隔住了它与外界的关联,令之再无法通过本能,招引‘十字劫’的降临。
它浑身皮肉绽开,躯壳比先前更肿胀了许多,死亡的气息萦绕在它身上,几乎凝若实质。
听到苏午问话,它眼球翻动着,口中发出阴沉而充满恶意的声音:“恰鉿餸嗡——”
苏午取来伏藏纸,伏藏纸上正浮现出这洋道士口中吐露的诡语言的真实涵义:“你休想知道!”
“你这样的东西,大抵是类似‘伪人’一般的存在。你们曾经身处于‘十字劫’中的世界里,只是不知何时被‘十字劫’转移进现实,取代了真正的活人,在世界上到处游走。
我先前调查你们,发现似你一般——或者比你更高层次的那些藏匿于十字劫中的厉诡,需要借助‘裹尸布’来在现实中降下投影,继而拼凑完整投影,令自身降临。
假若我将你重新以裹尸布包裹起来,你会变成甚么?”苏午说着话,将一捆麻布卷拖到了脚边,那捆麻布卷,正是先前‘乌鸦厉诡’用以包裹王焕续弦的裹尸布。
那洋道士站在原地,听得苏午所言,见到地上的裹尸布,却根本无动于衷。
——这裹尸布对它无甚威慑。
苏午对此已有准备,他伸手探入虚空,伴随着凛冽刺骨的气息漫淹开来,一道方天画戟被他从虚空中抓摄到了掌中。
那方天画戟——金母心旌出现在现实中的刹那,如寒冬般凛冽的气息吹拂到洋道士周身,它周身绽开的裂口、流着脓血的肌肉上立刻弥生出片片冰花!
金母心旌的法性气息一与它接触,它便疯狂转动头颅、摆动四肢,奋力挣扎起来!
“你体内甚至不曾有厉诡寄附,比夜里来我家叨扰的那两个洋道士要羸弱得多——但那两个洋道士,看起来又没你这般‘聪明’。
你的神智比那俩洋道士的神智要多一些。
看来在你们大秦教内部,诸多洋道士之间亦有阶层分别,分工亦不相同。
或许有的洋道士充当打手,有的洋道士则需充当‘大脑’。
缘何会如此?
你们的神智分配,莫非与你们体内是否寄附有厉诡存在某种关联?
我对你们这样的洋道士实在十分好奇,今下找到了机会,应该好好地解剖、分析一番,看看你的神智究竟来自何处?
是如‘伪人’一般通过模仿他人,继承他人的意识与神智?
还是你本就具备了些丝神智?抑或有其他方法?”
苏午徐徐言语着,他手中方天画戟弥散开层层冰雾,在冰雾之中,方天画戟化作了两柄尖刀,尖刀刀兵的尾端还被一道锁链牵连着。
那刀刃薄如蝉翼,如玻璃一般透明。
他眉心六天鬼眼悄然张开,盯住了不断挣扎的洋道士。
将尖刀连接起来的锁链缠绕在那洋道士的手脚之上,便禁锢住了对方的所有行动,他继而以手里的尖刀缓缓抵近洋道士的眉心,念头里只是闪过要剥开洋道士的头部皮肤,继而凿开其头骨的想法——那两柄以厉诡刑杀法性演化的‘刑具’,便牵引着他的双手飞快动作。
精准而细致地剥下洋道士的头皮,‘切开’了它的头骨!
在双刀触碰到洋道士皮肤的这个刹那,洋道士便身形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犹如死去!
——厉诡刑杀法性之下,洋道士的这副身躯就是已经死了!
这洋道士甚至都不是一个厉诡,只是伪人一般的东西,是以在厉诡刑杀法性切割之下,它根本没有任何‘复活’的可能!
苏午发觉洋道士的死亡,不免惋惜地叹了口气。
直接运用厉诡刑杀法性来解剖厉诡、与厉诡有关的东西,还是太过于粗暴,很容易在过程中造成被解剖对象的死亡。
假若今时能运用‘诡狱刑罚室’中的刑具,来解剖这个洋道士的话,对方应该不至于一被刑具碰到就死亡。
但今下局面至此,苏午也无从去挽回甚么。
他收摄了心神,切开已死洋道士的头盖骨,便看到内里已经发黑腐臭的一团大脑,闪着银光的一道十字形的‘骨骼’,将那团大脑分隔成了四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