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不肯坚持,偷偷发卖,再加上兄弟商行又是二两银子贩售,又是供应军需,那么……这天底下,还有谁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接货?
将价格推到二十多两银子,可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想要将这价格雪崩式的暴跌,可能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老人忍不住冷笑道:“他们以为,这个时候,还能卖得掉吗?糊涂,糊涂啊!”
接着又道:“他们要找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吧,且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买他们的货的。”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学生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啊。”
老人闭上眼睛,身躯还在颤抖,他气的不轻。
只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猛地,他张开眸子,厉声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到了这个时候,谁退后半步,就是逆水行舟。大家都不要慌,想办法,继续收购,一定要维持住价格,只要价格维持住……”
“先生……先生……”
此时,门子冲了过来,可在他的后头,却是几个人跟着一起闯进来。
“先生……钱庄的人来了……”
众人愈发的慌了,连那老人也一脸苍白。
这么大手笔的收购,花费的真金白银无数,而想要调度这么多的真金白银,没有这样容易的。
可能这些人资产不少,可一下子要拿出许多的现钱却不容易。
因此,他们能在桐油市场纵横,说穿了,不过是通过钱庄来筹措资金罢了。
跟着门子进来的,为首一个,乃是京城四海钱庄的东家杨抚。
杨抚一听到外头传出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寻老人。
老人见到他,突然觉得有一些眩晕。
因为不问对方的来意,他就已经知道什么意思了。
钱庄永远都是锦上添花,绝不会给你雪中送炭的。
对方见你们势头好,巴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攒下来的家当都塞给你。
可一旦觉得你不妙,便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一个铜板也绝不给你。
“诸位都在?都在就好。”
这杨抚其实也急了,钱庄的不少钱,其实都是各处拆借的,他们也不过是帮助别人保管财富而已,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杨抚已急得跳脚了:“现如今的行情,大家也看到了,以我之见,大家还是赶紧筹措金银吧,当初借的那些银子……”
老人道:“杨东家,都还没到时候,怎么这时候就来催债呢?何况……现如今,我们倒是还想再告借一些……”
“还想告借?”杨抚脸色阴沉:“告借之后。你们打算何时偿还?实话和你们说了,这些银子……若是不能按时偿还,老夫便也要搭进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到了什么份上了,你们还要告借?”
“可以高一些利息……”老人咬牙道。
“便是比天高,也不敢借,我们是来要账的,还请你们尽早将银子补上吧,如若不然……”杨抚一改往日的客气,死死地盯着老人:“大家都得死。”
老人这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其实已经清楚,一切都无法挽回,大势已去了。
“先生……先生……”
这时候,又有人匆匆而来:“曾家已经开始大规模抛售桐油了,还有卢家……卢家也在抛售……”
“什么……”众人窃窃私语。
“听说抛售,可是市面上,没有人买,二十两银子卖不出去,便折价十八两……可是……可是依旧没人买……他们……他们都急了,挂出了十五两的价……”
老人身躯一颤,他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于是,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哐当一声,他心爱的茶具,也因为大袖扫过,磕碰在地。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先生……”
老人惨笑:“该怎么办?是啊,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兵败如山倒……”
“至少还有十五两,趁这个时候卖出去,总还能挣一些蝇头小利。”有人低声道。
可老人只是苦笑,十五两……蝇头小利……
他们竟还以为有利可图。
片刻功夫,便又有人来道:“十两了,十两了……曾家放出话去,说是十两便售……”
所有人脸色惨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直接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也有人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虚空,脸色像死人一般。
“快,得赶紧出货,快……”
有人开始吩咐自己的奴仆:“出货,我们也十两银子出货……快去……”
奴仆们纷纷散去。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