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俄文书甩到一边。“啪”的一声,卷好的书页凌乱散开,狼狈地摊在柜子上。
这场意外的重点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难堪是两个人的事,可谁又能想到,一次闲谈就把我们都暴露在明面上。
“和你是同行,但不怎么出名,你恐怕没听过他的名字。”霍先生说。
我意识到这是在讲“上一个”。
“男人还是女人?”我抬起头,忍不住问。
“男人。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比你的年纪还小,也比你闹腾。”霍先生说,“相处不到一年,聚少离多。算一算,都过去四五年了。”
四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当演员……等等,相处不到一年,也就是说遇到我之前有长达三四年的空窗期?
“为什么会分开?”我又问。
他笑得有些唏嘘:“聚少离多,自然要分开。他年纪小,又高傲又娇气,我想着既然没时间陪他,就任他折腾。豪车豪宅,手表首饰,只要他想要,我就给。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意。三天两头打电话,大吵大闹,要人哄着才肯罢休。”
“这……听起来有点……”我在心里补上后半句:有点像养儿子。
这霍先生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有时候我真的挺烦他,只好劝自己别跟小孩子计较。”
“你都烦成这样,还不赶快把他踹了?”我不可思议道,“你还忍了快一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没想这么多,何况我自己也有错。实话说,我对他不是太上心,忙起工作就会忘记他的存在。这一点儿纵容算是补偿。要不是那一天我发现他在夜店和人鬼混,说不定真的会拖上一段时间。”
我实在听不下去,抬高音量叫道:“什么?!还是捉奸在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这整个就是一妖艳贱货。拿着你的钱花天酒地?让他赔偿!吃了也得给老子吐出来!”
“你别激动。”他好笑地按住我,“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怒火难消:“后来呢?他什么下场?”
“他在国内混不下去,卖掉我给他买的房子和车,移民到加拿大。至于后来怎么样,我没关注。”霍先生回忆道。
妈的,我要气炸了。我特想揍他,对,揍睡在我旁边的这位。我想扯着他的脑袋摇,听听,是不是海浪澎湃?这他妈何止脑子进水,简直进了一个太平洋!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你还给他买房买车,你钱多得烧手怎么不捐给我!他算什么东西,渣贱蠢集一身,你是看他貌美如花还是怎么的,我说,你眼睛没毛病吧?我真是日了狗,圣父都没你这么圣的。勇当冤大头,算你厉害。”我霹雳啪啦说完一长串,又立刻熄火。
静下心想想,我也傻,我们老大不说老二。
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什么资格管他。
霍先生被我集火得有点懵,哑巴似的盯我半天,这才后知后觉道:“你……你别生气,我承认我干了蠢事。房子和车是早就买给他的,事后没有收回,我有自己的想法。他……他确实行为不堪,但是相处时的愉快没有掺假。我认为这些礼物加在一起,没有超过对他的估价。既然不欢而散,也没必要撕破脸,就当是花钱买一段开心。你知道,我最不缺钱。怎么说呢……乞丐跪在你面前求了半天,总该给点打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