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问。他是看过剧本的。
“拍到我姐姐为国家牺牲。”
“哦,已经快到尾声了。这后面的部分算是整个剧的高潮,你……你以前拍过哭戏吗?”他忽然问。
“哭戏?拍过啊,还拍得特别美。惨白一张小脸,泪要缓缓划过脸庞,表情不能狰狞,特别言情。”我回忆道。
他悲悯地看着我:“那你够呛。”
我也叹气:“你说,极度伤心应该怎么演?哦,还有震撼,我姐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我上级。特别夸张的哭法行吗?”
他摇头:“我不懂演戏。”
我默默琢磨。想象我和他分手了,是不是很伤心?是不是要哭?
假期结束之后,再度返回片场,果真如霍先生所说,确实够呛。
一早上ng八次,我抱着热水袋急得直跳脚。姜导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视死如归:“不拍了,就这么着吧。”
我抱他大腿:“别啊,你再等等我,等我酝酿酝酿情绪。”
秦晴披着军大衣念叨:“我都死八次了,情绪怎么还没来。”
我蹲在雪地上抹眼泪,额,抹眼药水。
怎么哭呢?含蓄?激烈?
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吧,就算跟霍先生分手,会伤心,但也不会哭呀。
第16章
这是我一生永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寒冷,大雪压迫着我的身躯,刀剐一般的寒风就这么划破江公馆的沉静。
我姐姐死在我面前。那一天她穿着耀眼的猩红色长裙,孤独地躺在雪地上一如从她身体里流淌出的鲜血。我冻得遍体通寒,鼻子闻不到血腥味,眼睛也苦涩地快要睁不开。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睡着了。
然而我还是很快清醒过来,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她身前。
眼眶干涩发痛,我的表情几近麻木。剧烈的心绞之后,我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已经被冻住了,像这数九寒冬里老死的枯木,像皑皑雪地中昏死的野兔,我的手是僵硬的,灵魂也是。
“卡!”导演大叫一声,嘴边倏忽冒出一团白烟,又即刻散去。
我是真的冷,也是真的没知觉了。这一幕我只穿了西装,仓皇从屋里跑出来。助理小松忙为我披上军大衣,又递给我姜茶。我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稍微有一点好转。
秦晴比我还惨,我至少只跪在地上,她是整个人都躺在雪里。
我们颤颤巍巍对视一眼,不停地跺脚。
导演大喇喇坐在长椅上,默默思索,表情千变万化。最后他一拍大腿:“行了,这条过,就这么拍。”
我和秦晴忍不住舒口气。然后我们一群演员挤在一起围着电暖扇,饰演我叔叔的董俞生夸我突然开了窍,连缺根弦的唐嫣然也模棱两可地说:“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是浮夸,漂水面上的,现在可算沉下来了。”姜导说。
我揉揉鼻子,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喷嚏:“吃胖了,所以就沉了。”
所有人哈哈大笑。
休息没一会儿,又开始拍下一幕。我的状况有点像不小心闯进火箭班的学渣,一边愁眉苦脸,一边又要磕磕绊绊地发奋图强。
人太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一旦脱离偶像剧,危机意识终于拯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