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漱,两人躺倒在拔步床上。
因为晚膳时小皇帝说的话,苏阮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她梦见陆朝宗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唱歌,苏阮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知道这厮是在唱歌。
城墙下是成片成片的士兵,断肢残腿的血流成河。
“王妃?王妃?”
“嗯?”苏阮猛地一下惊醒,瞧见拿着琉璃灯盏站在一旁的平梅。
平梅一手托着手里的琉璃灯盏,一手撩开帐帘,神色担忧道:“王妃,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事。”苏阮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又把被褥给踢开了的小皇帝。
伸手帮小皇帝把被褥盖上,苏阮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小坏蛋。”真真是吓死她了。
“王妃。”平梅替苏阮端了一碗温奶来。
苏阮接过,一口一口的喝完,香甜的奶味缓慢压下那心悸的感觉,瞬时就让苏阮平静了下来。
“平梅,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王妃再歇会儿吧。”
“嗯。”苏阮点头,复又躺了回去。
平梅吹熄手里的琉璃灯,小心翼翼的伸手阖上帐帘,然后又挑了挑炭盆,看了一遍绮窗,这才回到外殿守夜。
苏阮这一觉睡得不安稳,第二日醒来时就瞧见自个儿的鼻翼处长了一颗燎红的面疮。
坐在梳妆台前,苏阮盯着自己的脸,双眸圆瞪,觉得自个儿要完了。
“王妃,奴婢去给您请太医吧?不对,现下宋宫里头乱的紧,根本就进不去。”平梅瞧见苏阮那副痴呆呆的模样,急的四下乱转。
苏阮一向肌肤极好,白腻若玉,滑若凝脂,长这么大颗的面疮还是头一次。
“怎,怎么办?”苏阮上手,小心翼翼的触了触那面疮,红彤彤硬邦邦的就像是长了一个牛角似得戳在苏阮的鼻子上,瞧上去尤其难看。
“呜,怎么办呀……”怎么这么丑呢?苏阮用绣帕掩鼻,指尖触到那个面疮,当即就愈发焦躁起来。
“王妃,奴婢给您沏了碗茶菊花茶来。”止霜端着手里的菊花茶急匆匆的走到苏阮身旁,小心翼翼的递给她道:“您定然是心火太盛,喝些菊花茶降降火气。”
“喝了便能好了吗?”苏阮急吼吼的接过止霜手里的菊花茶就往嘴里灌。
“好了吗?”吃完菊花茶,苏阮再探头往花棱镜里头照了照,那颗大大的面疮依旧硬邦邦的戳在那处,油光蹭亮的显然十分满意自个儿呆的地方。
“啊……”苏阮伸手捂住脸,喉咙里头发出呜咽声。
往常苏阮不喜自个儿的脸,但现下真的出了事,就顿觉还是自个儿往常那张脸好,管它什么不正经,只要不长这面疮便好。
“王妃,这菊花茶要日日饮,多饮几日便能好了。”止霜劝道。
“太慢了。”苏阮摇头,眼眶微红,眼角处水渍渍的带着红晕,看上去可怜无比。
止霜与平梅相看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安慰苏阮。
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拔步床上的小皇帝,忍不住的又掩面趴回了梳妆台前。
“平梅,这面疮会不会留疤呀?”苏阮的声音嗡嗡的带着哽咽。
“这……”平梅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