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陈小波、黎月姿也都放下了碗筷,默默地看着郑夫人。
郑夫人缓缓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到陈小波身上,柔声道:“小炯,你究竟是什么了?难道你为了师兄,连爹娘都不认了吗?”
陈小波抬起头,盯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郑夫人,对不起,骗了你们这么久,其实,我并不是你们的儿子。”
郑夫人全身一震,声线颤抖着说:“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患了失心疯了?你怎地不是我的儿子?娘怀胎十月生你下来,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小时候体弱多病,为娘一直对你百依百顺,让你养成了自大懒散的毛病。你从十三岁起就跟着一些纨绔子弟在外厮混,为娘从未责怪过你,还不断地在你爹面前说你的好处。你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多年,沉迷声色犬马,爹娘都一直依着你。好容易你有了出息,有了能耐,怎地现在却不认爹娘了?炯儿,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是跟那观世音菩萨学了本事,却忘了爹娘?”
说到这里,郑夫人已经泪流满面。
我看了看陈小波,发现他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眼中渐渐流露出不忍的神情。
再看看黎月姿,她眼中已有泪光闪过。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暗自摇头叹息。
想我天魔萧锋,自小就是去了亲生父母,但却得了一对善良慈祥的养父养母,除了他们因车祸早逝之外,我萧锋在这亲情上面并无半点缺憾。
案母早逝。做子女的或许还可以承受。可是眼看着自己从小生养的亲子,当面不认自己,天底下又有哪对父母能够承受?
魔亦有情。天魔鄙视道德,藐视天地,践踏强权,但却不能不顾伦理亲情。
一念至此,我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小波的肩膀,拉着黎月姿大步朝饭厅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我回望了饭厅一眼,见陈小波已经走到了郑夫人面前。给她递过去一方丝巾。
随后便见剑光一闪。陈小波飞剑自口中喷了出来,绕着饭厅转了一圈,那八个侍候在饭厅里的丫鬟一声不吭倒了下去,颈上绽开一条血线。
这个世上,永远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密。
我和黎月姿走出了饭厅,穿过主屋大堂,来到了大堂门前的院子里。
院子左侧的一座假山下,有着一张玉石圆桌,桌子旁摆着四个白玉石凳,现在桌上摆了一碟花生,一碟卤肉,一壶酒,两个酒杯。
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一边吃着花生卤肉,一边喝着酒。
院子里静悄悄的,天地已经被夜色笼罩,空中繁星点点。圆月高照,洒下清冷地光辉。
我看着那两个旁若无人对饮的男子,说道:“不知哪一位是郑帮主。哪一位是席先生啊?”
其中一名虎背熊腰,豹眼横眉,长着一部络腮胡子的壮汉侧过头来,对我点了点头,道:“我是郑重。”
郑重对面那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身穿着蓝绸袍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席亦然。”
我嘿嘿笑了起来,此时整个郑府里已经只剩下前院我们这四个,以及饭厅里陈晓波和郑夫人,总共六个活人了,其余的下人早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全离开了郑家大院。
郑重和席亦然是在我刚刚吃完饭的那个时侯进来的,他们并没有怎么隐藏形迹,当然,即使他们想隐藏页隐藏不了,整个郑家大院都处在我的天魔眼监视之下,任何人地一举一动都无法瞒过我的双眼。
天魔眼,还真是比雷达都好用啊!
“两位还真是有自信啊!”我背着双手,慢慢地朝二人踱去,黎月姿紧跟在我身后。“把所有的下人都遣走,而且连一个帮手都不带,仅凭你们二人,就想对付我?”
席亦然很有风度地笑着:“赵大人言重了。席某向来有自知之明,从不过分狂妄,但也不妄自菲薄。更何况,席某来郑府,并不是一定要与赵大人起冲突的。”
“哦,那你的来意是什么?”
席亦然喝了口酒,笑道:“郑兄请席某来喝酒赏月,顺便拜会一下郑公子的同门师兄,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吧?”
我点了点头“理由很充分。但是你们的举动嘛嘿嘿,本官看不出来有什么善意。遣走所有的下人,不正是方便大打出手吗?”
席亦然笑道:“赵大人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席某来此之前,听郑兄说,冥王帮与赵大人之间有小小地误会,所以才请席某来做个和事佬。还望赵大人看在我们王爷的面子上,给席某几分面子,就此揭过这桩误会。”
“误会?”我冷笑“这么说,请冥王帮杀本官的,不是金陵王爷喽?想来也是,本官小小一个州将,即便是在京里的羽林军里挂了职,对王爷来说,也不过跟只蚂蚁一般,入不得王爷法眼,王爷又何必请人杀我?”
席亦然道:“赵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赵大人这等英雄人物,如果不是已经入了南陵王爷门下,我们家网页也是一定会大力招揽的,又怎会将赵大人看成蚂蚁一般?我们王爷十个明事理的人,南陵王也向来与我们王爷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家王爷又何必搞暗杀这种事,去触这等霉头?冥王帮也不过是受人蒙蔽,这才派出赵大人的师弟郑公子去刺杀赵大人,所幸没有酿成惨剧啊!”“你很会说话。”我在圆桌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坐到郑重与席亦然的中间,黎月姿站在我地身后。“但是席先生不会不知道。本官次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请冥王帮替我们家王爷效力吧?”
席亦然意态悠然地点了点头:“席某自然之道,要不然席某何必走这一趟?冥王帮呢。已经是替我们家王爷的效力了,而且冥王帮地总坛就设在金陵城中,这捞过界地事情,好像不怎么地道哦!”我飞快地盘算起来,刺杀的事情看来真的不是金陵王指使的了,而席亦然来这里好像也不是跟我拼命。遣走郑府的下人,只不过是为了更加防备万一。
郑夫人派去通知郑重的人,自然会向他们汇报一下我的实力的,相比郑重和席亦然也知道。一旦跟我们谈不拢动起手来。那些下人非但帮不上忙,反正只有无辜受累的份。
南陵王这许多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没怎么展示自己实力,也许那金陵王根本就没把当做竞争对手,对她没有付出什么特别人的戒心。
所以席亦然和郑重才会不带任何人手,就他们两个人回来找我。从席亦然说的话听来,他好像更多地。是想解除我跟冥王帮之间的误会,同时打消我拉拢冥王帮的念头。
因为怕我以暴力威胁,席亦然才亲自跑了一趟,或许在他看来,当他出面以后,我的暴力威胁就无法生效了吧!
他言语中又抬出金陵王来,想必是想以金陵王的金字招牌来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