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顿了顿,刚要起身,就察觉到身边人原本绵长的呼吸默然一顿,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猛得推开。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晨起时的任清崇,寻常温和亲近的气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其冰冷的疏远。
人在意识不清醒时的反应,恰恰是最下意识的反应,任清崇眼中的戒备一闪而过,目光在落到沈玉脸上时,才如没入海中的水珠一般,骤然消散了。
任清崇揉了揉额角,一脸愧疚:“……抱歉。”
“做了个噩梦。”任清崇支起身,“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沈玉垂下眼:“没事,我刚刚……也做了个噩梦。”
任清崇大约是头一回遇到这般尴尬的场面,处事向来游刃有余的他一时之间看起来倒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握住沈玉的肩膀,利用肢体接触拉近距离,却被沈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任清崇:“……”
也许是梦里的情绪跟着偷跑了出来,在被推开的一瞬间,动作分明没什么寓意,沈玉却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沈玉也无法形容。他迅速从床上下来,头也不回:“我先走了任总,等会去剧组就不跟您的车了。”
他看着不紧不慢,实际上连行动的动作都不太连贯,一心想着先离开,至少不让任清崇尴尬,想着想着,心底的某处竟生出一丝怪异的酸涩来——他猝然一怔,反应过来:我在委屈什么?
由于只顾着与自己心中的在挣扎做斗争,沈玉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刚握上门把,眼前就瞬间一花——任清崇握住他的手腕,不甚温柔地将他整个人摁在了墙上。
紧贴着墙的一面皮肤被冻得一个激灵,沈玉往前踉跄了一步,顺势被任清崇捞在了怀里。
“你跑去哪?”任清崇垂眼看他。
沈玉抿嘴不语。
任清崇看了他片刻,心中骤然一叹——本来想再瞒一段时间的,算了。
他拉着沈玉重新走回来,天气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沈玉的指尖已经冰冷,让任清崇忍不住捏了捏。无声的寂静中,任清崇开口道:“我其实有病。”
沈玉倏地抬头。
“嗯,真的有病。”任清崇一边摩擦着沈玉的指尖,一边漫不经心道,“性】功能障碍,伴随很严重的心理洁癖。最开始只是无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后来逐渐发展到一旦有人超过正常社交距离,就会生理性反胃。”
“几年前刚做演员的时候还好,后几年逐渐越发严重,我退圈也是因为这个。医生一直在看,但几乎没什么作用。”
好半晌沈玉才发出声音:“为什么?”
“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任清崇语气顿了顿,勾了勾嘴角,“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想起来有些恶心,万一又把你吓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