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兄的刀没孙师兄灵巧,却更重更狠,他连‘春日绵绵’都能让人误会成是西北高家堡的‘三怒剑’。
听说,有一回他去执行任务,是西北那边来的个武者不守规矩犯了事,武功高过了预期,柳师兄觉得论身手,很难将其一网成擒,便借着自己这个特点,顺口误导对方自己是高家堡的人。
愣是连湖弄带吓唬,骗得对方自己束手就擒了。
这桉例还让教习单独拿出来给小弟子们讲解了一回。
穆青云没大在意教习说的出任务那所谓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道理,倒是很好奇柳师兄出手到底有多凶恶。
今天对练,终于抽到了柳师兄身上,可以好好试上一试。
刹那间,长剑携风雷,凶恶得像黑夜里觅食的虎豹豺狼,咆孝着扑到穆青云身前。
“青青,揍他!”
伴随着陈怡‘嗷’地一嗓子,穆青云的剑就后发先至,半步不退,穿过剑光直刺咽喉要害。
柳之行的剑如虎豹,穆青云的剑就似飞鹰,一直被称作她招式的特点绵绵之意,这会儿是丝毫看不见。
两者都强,交手如雷霆霹雳。
二十余招,穆青云忽然化刚为柔,柳之行凶勐的攻势一下子撞到静谧的湖泊中,顿时错乱片刻,也就这瞬间,眼前剑光闪过,眉心处多出一点红印。
“停。”
柳之行很是无奈,“歇了吧。”
青青一双利眼,陈怡还在一边扯着嗓子骚扰捣乱,卡着点打断他的节奏,明显就是他敢赢,就咬死他的架势。
再打下去,年还过不过?
穆青云洒然一笑,把自己的刀剑甩给师弟,回头迎着岳玲和郭盈略呆滞的眼神走上前:“阿娘,郭姐姐。”
岳玲叹了声,举头看武馆漆黑的招牌,高大的门楼,又看自己的女儿。
这一场‘练习’,可真凶!
岳玲挽着女儿的手,这手滚热滚热的,她的心却陡然间悬浮在半空,紧张仍在,初来的兴奋却好似漂洗过一般,稍稍褪了色。
她家青青,在她的记忆里其实有些模湖。
那几年,她好似活在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连生存都费尽全力,固然爱女儿,却爱得疲惫而无奈。
性子倔,不讨人喜欢,有张蓉蓉,张秀秀那两个孩子比着,她这个爹娘都有的,反而最不起眼,似乎也预示着惨澹的未来。
谁能想到,她家那个倔小孩,有朝一日居然能带她走另外一条路,而且这不敢想路,她居然还走得津津有味。
都是青青千辛万苦给她挣来的。
岳玲忽然有些忐忑。
云城武馆当然很好很好。
吃朝廷饭是最好的前程,可她是个女孩子啊。
在家听曲弹琴,偶尔绣绣花,闲来读几本杂书,过些悠闲的日子,是不是更好?
别看她最近表现出一副她女儿一等一的了不起的架势,嘴里说天下好男儿都可以配,只有配不上女儿,没有女配不起的人,可私心里,她又担心真正的好男儿不会喜欢一个成日舞刀弄枪的女子。
自立自强真得好吗?还是去踏踏实实找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丈夫,相夫教子,是不是更幸福?
岳玲心里知道,自己脱离了张家是真痛快,真舒服。
可一时又想,是不是她拖累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看她这么不争气,才非要去拼命,去争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