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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分我一半(1 / 1)

龙文章有很多表情,虞啸卿没有见过表情比这个妖孽更丰富的人。七情六欲,从他脸上都找得到范式。

虞啸卿最常见的就是他挤眉弄眼,捂着自己脸的委琐模样,有碍观瞻,有失一个军人的尊严和体面。只想让人往他的脸上再呼上一巴掌。但这无异只起了反作用,下一次见面他把两边脸都捂了起来,让他着实恼怒。

再有就是溜须拍马,逢迎讨好的谄媚笑容,还夹杂着些大姑娘的娇羞,嘴里都是些胡诌。这些话最后都会或多或少地变成讨饭的繁琐铺垫,让他怒从心中起,挥舞着军鞭,戳在龙文章的心口窝,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烂叫花。

当然这个破烂团的团长也有不那么讨厌的时候,比如少有地挺直腰板,妖孽一样拿着枪,枪口朝天,意气风发,嘴里胡咧咧些各地方言组成的冲锋口号。那是他崩溃大哭。这个蹦蹦跳跳耍着猴戏的戏子,虞啸卿从没见他掏出过什么真心。他几乎是看稀奇地扼住龙文章的下巴像在研究什么新鲜玩意。有趣,在禅达到处挨打讨饭的流浪狗难得向偶尔投食的人露出柔软腹部。尽管这人此刻婆婆妈妈的,虞啸卿还是给予了安慰。

可要说虞啸卿最喜欢他什么样。那要于公于私两说。

于公,他享受龙文章驰骋沙场的快意自由,像山鬼回归山野般恣意洒脱,仿佛一枚照明弹,燃尽前照亮整个夜空,灼伤人的视网膜。那是他被职位束手束脚到不了的前线战场。龙文章就是自己在战场上的分身和投影,英姿勃发,野心澎湃,以至于可以忽略他爬着跳蚤的污糟军服。

于私,他喜欢龙文章可怜兮兮在他眼前挤出几滴猫尿来,小媳妇般的羞怯推拒着他,嘴里却甜腻地喊着,师座,真不行……含糊的委屈带着撒娇的腔调,出自一个男人之口本该怪异。可他看着龙文章在自己身下雌伏成女人模样,幽黑的眸子泛着山野间的雾气,心下是充盈的满足。

两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依孟烦了的损嘴,肯定会说俩人臭味相投,如胶似漆,粘在一块是迟早的事。如果让他细讲,他肯定跟说评书一样现编词,把从南天门惊鸿一瞥,虞啸卿邀他入团遭拒,再到虞啸卿抓到自家这位爷巴结讨好军需官小老婆来谋取军需用品一一道来。大伙支起耳朵,正要听军需官小老婆是怎么个妩媚多情的时候,曾经的假团座,现在的真团长扯着嗓子喊了声:孟瘸子!三米之内!

烦啦没亲眼看见。龙文章唯一一次戏谑地说带他去找军官小老婆,找到的却是谁都搞不定的小书虫子。但这不妨碍他推测猜想,这就是读书人的长处,不像大老粗见了棺材才落泪。

在他的推想中,虞啸卿对他们这位团长的所作所为都一清二楚。龙文章当初明火执仗地挖他其他军团墙脚,他没管。迷龙在黑市那点买卖人家也门清。人家不稀得管这个炮灰团。但龙文章摸到军需官小老婆家性质就变了。

虞啸卿那天气冲冲地出现在禅达巷尾,军鞭划破潮湿的空气,在木门和龙文章中间隔出一条怒江。龙文章怀疑他踏出一步,就会被扣上通敌的帽子就地枪决,于是噤若寒蝉地呆立在那,脚还在门槛上放着,不知如何处置。

虞啸卿抽了一下他的小腿,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今天的衣服倒是比领团长之勋那天还要整洁,想着又狠狠抽了他屁股一下。龙文章躲闪着,哎呦一声,又在虞啸卿咄咄逼人的注视下不自觉地站出个歪斜军姿,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自然。狭窄的巷子开不进车,在交叉路口车上的何书光和张立宪站起身快活地看着眼前的发展。

龙文章!你好歹是一个军人!不是一个出卖皮相和肉体的烂戏子。虞啸卿怒不可遏,在他的心中,如此卑劣的行径,对这个家伙也过于掉价了。龙文章又露出那副扭捏样子,轻轻用手背把快戳到鼻梁的军鞭挡开,说师座我不过是来看看她,有人陪她说说家乡话。何书光脸上一副鬼才信的表情,摆弄着自己那架宝贝手风琴,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虞啸卿一下下戳着他心口窝,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哪的人,你自己知道吗?龙文章被戳得弓着腰,双手握住军鞭却不敢躲,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会说就行了。虞啸卿气极,反而睁圆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个人的厚脸皮每每让他刮目相看。他问,那你要物资怎么不来找我。眼前坑蒙拐骗的神汉挠挠头,说我也想啊,这不是进不去师部大门嘛。

虞啸卿脸上好像挨了个无形的巴掌,愣了一秒又恢复了高傲冷毅的模样,说你反正要卖是吧?那卖给我得了。这蛮横无理的逻辑让龙文章差点咬到弹簧般的巧舌。他迅速机灵地救场,当即敬了个礼,大声说我的命早就是师座的了。虞啸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拿军鞭抵着他下巴往上顶,逼他仰起头,说别跟我装傻,我要的不是你的命。

虞啸卿雷厉风行地把龙文章带回了住处,为此还抛下了带着手风琴格外占座位的何书光。傻眼的张立宪和龙文章点过头也没了话语,心里琢磨师座要治龙文章还不容易,这是什么名堂。

没几分钟就到了师部,龙文章手扒着车,没有镣铐胜似有镣铐,整个人好像矮人几分。面前的就是刑场,执行人就是虞啸卿,他要把龙文章龟壳子里的尊严和嫩肉一并剜出来看看。龙文章磨磨蹭蹭不肯下车,最后是被虞啸卿拎着后颈衣领老鹰抓小鸡仔般提溜到院子里的。手一松开,龙文章就软骨头一样地跪,不,瘫在地上。他抱着虞啸卿小腿的样子着实委琐,嘴里说着,师座我不敢了,还请师座高抬贵手,一边爪子还抓着军装裤腿跟爬藤植物一样往上攀附,转眼换了话茬,不求美国罐头,好歹能让兄弟们吃上一干一稀吧。虞啸卿对这个叫花子的讨饭行为习以为常,气极反笑,说一群人渣子值得你这样。龙文章嘻嘻哈哈。借用您的话说,这可都是我的袍泽兄弟。

自己邀请他来当团长,他断然拒绝,东奔西跑不惜出卖自己,为的就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破烂团?虞啸卿又切实体会了一遍尊严扫地的感觉。龙文章跪得越快,头垂得越低,他怒火冒得越高,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巴掌。

龙文章凭着野兽的直觉,提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的脸整个皱了起来,像是要迎接一次剧烈的撞击。人往后仰,却没有捂着脸。

巴掌却没有预期而至,虞啸卿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逼视着龙文章。两个人面对面几乎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虞啸卿闻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怒火暂时从脸上退却,慢慢凑近龙文章的脖颈,好奇地嗅闻了几下,是香皂的味道。这个人不仅难得地穿戴整齐,还洗得干净,送货上门。多么心思缜密的生意人。

没等龙文章反应过来,就被虞啸卿拽着领子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师座的房间。看了半天猴戏的张立宪正要上前说什么,却被虞啸卿一个锋利的眼刀挡了回去。把门带上,虞啸卿对张立宪说。眼神却向下俯视着王八一样身体四仰的人。俊秀的年轻人困惑的眼神在师座挺直的脊背和龙文章不安的神情间来回巡视,最后还是拉上门,在门口尽忠职守地看守。

龙文章露出一个挤出来的难看笑容,更像是哭,在虞啸卿说开始吧之后,就哭得更丑了。他爬起来,还要讨价还价,嘴里哼哼着师座,却被虞啸卿无情打断,说你还有30分钟。令出如山,虞啸卿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龙文章不装可怜了,用小兽般纯粹幽深的眼睛抬头望他。虞啸卿始终站着,和笔直的枪杆一样,龙文章几乎能从空气中尝到硝烟的味道。他爬起来径直去解虞啸卿的皮带,乱糟糟的头发在虞啸卿眼里像是战场上被轰炸过歪七倒八的灌木丛。

对付军需官小老婆的呷昵亲热,犯贱讨骂,下流调情话在这统统派不上用处。师座是个男人,男人渴望征服。这个战争狂把战争当成老婆,每一场淋漓尽致的战事都使他酣畅。没人见过他沉浸于情欲的样子,三十五岁的师座至今未娶。龙文章即将有幸见识,不过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龙文章跪在地上抽出虞啸卿的腰带,他偶尔一瞄。不说话的虞啸卿眼神是温润的,圆圆的眼睛时而露出孩童似的天真,就和此刻一样,虞啸卿困惑而好奇地打量他的一举一动,这种初试云雨情的感觉让龙文章心里涌出一阵罪恶感。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担心起了自己的屁股。三十五的雏儿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他摸摸自己的屁股。虞啸卿嫌弃地踢了一下他的腿,说搞什么名堂。他扭着脖子娇羞地笑道,师座,给点时间嘛。这事不能急的。

虞啸卿冷哼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无知,没再催促。

龙文章心里盘算起来,眼前这位主儿没准能糊弄过去也说不定。于是仗着经验老道准备欺生。人也不再拘谨,大方地脱下来虞啸卿的裤子,只留下一条中国裤衩。龙文章正准备把脸贴上去,头发却被薅住了往后拽,他仰着脸,看见虞师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面容又泛起好似被捉弄的怒火。你到底在干什么?龙文章不知道该怎么跟一尘不染的师座解释接下来即将在唇齿间发生的淫秽下流戏,只能发出小动物的委屈哼咛。虞啸卿的一无所知不仅没让他占到任何优势,反而将他的下流污糟展现得淋漓尽致,像在照一面光洁如新的镜子。

龙文章哼哼,师座你放我走吧,物资我不要了。虞啸卿较上了劲,振声说不允。龙文章只能转念想,传统质朴点可能比较适合虞啸卿。于是想先从亲吻开始拉近两人距离。可他哪敢下嘴。

破罐子破摔下,他掏出本来是用在女人身上的软膏,挤在指尖,脱了裤子自己润滑,为最原始的欲望发泄做准备。虞啸卿瞠目结舌,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龙文章没时间注意他。他正跪在地上,一手撑着自己,一手逐渐增加手指扩张。他甚至连床都没试着去爬,不是天生喜欢冰凉硌人的地砖,只是怕弄脏了虞啸卿的床一向清高正直的师座不好解释。

虞啸卿仍处在最初的震撼中,未经人事的雏儿眼里,眼前的一幕荒淫至极。这个人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孽。他想拔腿就跑,可尊严不允许,升腾起来的陌生情欲也不允许。他看着龙文章被细密汗水濡湿的黝黑脸庞硬了。

龙文章终于把目光又转到被忽略的自己身上。他僵直着身体,等待着下一步。龙文章不好意思地笑笑,问师座总知道怎么操女人吧。语气里诚恳没有挖苦,如果要说,还有点无奈。虞啸卿不服输地点了点头,耳朵尖已经烫得不得了。

龙文章把碍事的裤子一脚踹开,趴在桌子上,不合时宜地用油滑腔调开了个蹩脚玩笑,说师座,请。好像桌上的是一盘菜。虞啸卿剜他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都不忘鼓唇弄舌。他解开裤子,用昂扬的火热抵住那处隐秘入口。他还是感觉难以思议,男人那竟然拿来做这档子事。但龙文章的粗略前戏已经给他展现了某种隐秘的可能。他狠狠心,对着那个地方挺腰往里推。龙文章像只温驯的家兽趴在那,被进入时喉咙里哼哼着。太过狭窄和紧致,比简陋的防空洞还要让人难以伸展手脚。龙文章也不好受,他已经好久没干过这事了。

清高的虞师座可能不知道军伍生活缺女人的时候,男人也是可以凑合的。可称安逸的禅达守区,军队在他治下肯定和鸦片团大不相同,不过更多原因是兵痞们已经能花钱买女人了。这是让龙文章庆幸的一件事,卖给女人和卖给男人还是不一样。可是虞啸卿却要把他揪来看他出丑。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摊烂泥,被虞啸卿打捞上来,然后顺着网眼又淅淅沥沥地溜走,滴落在沼泽的淤泥堆里,那是他永远的归属。

本能刻在每个男人的脑子里,即使是性经验一片空白的虞啸卿。没等他感怀伤感,虞啸卿就大刀阔斧地动起来,颇有征复失地的狂热。之前的膏体被搅弄得粘稠湿腻,龙文章有失形象地发出几声不那么阳刚的呻吟。虞啸卿愣住了,今天床笫之间的新鲜事可以说多到让他应接不暇。虞啸卿发问,你叫的?龙文章比城墙还厚的老脸在他这直白的发问下这也快搁不住。刚想喊师座,说几句鬼话糊弄,虞啸卿就加快了速度。他单方面地在和这具身体博弈缠斗。他可能紧实的屁股被他撞得啪啪响,每一下都像扇在自己的脸上。外面的人怕是也能隐约听到,龙文章的脸跟酒醉一样晕红。健美的身体颤抖着,带着哭腔呻吟,像极了落水狗。

隔靴搔痒一般的无技巧抽插让水雾弥漫上了他的眼睛,他抬起腰去迎合,好让虞啸卿能顶上那个销魂的地方。没搞明白状况的虞啸卿气急败坏地抓过一旁的军鞭,抽在了他屁股上。龙文章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颤抖,他听见虞啸卿一贯带着怒气的声音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贱。

龙文章的泪涌在眼眶里没落下来。虞啸卿把他在桌子上翻个身,他消极反抗,又把双手捂在自己脸上,不敢看人。记吃也记打。虞啸卿心里笑笑,把他的手掰下来,掐着他的下巴直视龙文章躲闪的眼神。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像被欺辱的良家妇女。良个屁!哪个良家会摸到别人家女人窝里。

虞啸卿恶向胆边生,捞起龙文章的腿继续激烈地进攻。龙文章双手在身后撑着,被顶弄得跟坐在过石子路的车一样。两个人没有默契可言。龙文章只能攀上了师座的身体,这个时候再做矜持模样就太做作了。他堪称亲热地半臂搂着虞啸卿——这是个平时没人敢做的放肆动作——双腿勾着虞啸卿劲瘦的腰身,空出来的手侍候起自己的小兄弟。没办法,脸丢就丢了,活人还要被这事憋死嘛。虞啸卿由着他折腾,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嗅着汗水和玉兰花香皂掺杂在一起的奇异芳香,还有山野中的草木青气和潮湿水汽,却嗅不到这个妖孽本身的气味。

自己除了他的军事奇才似乎哪都瞧不上,庭审的时候也是兴趣寥寥,直奔他在那学打仗的问题。可现在他对龙文章本人泛起了奇怪的兴趣。这个疯子,骗子加神汉,如今还要加上有龙阳之好的标签,是怎么度过他的前半生的,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个妖孽。

师座倒是怜香惜玉点,疼~龙文章扭捏腻歪的声音通到耳边,嘴唇在颠簸中蹭在虞啸卿耳廓上。带着潮湿热气的求饶搔得他耳朵痒痒。虞啸卿被他惹恼,说你又不是女人。动作却放轻柔了些。龙文章喘得上气就又开始耍嘴皮,说嗯呢,我就是您茅坑里的石头。虞啸卿反而对他一贯的油嘴滑舌,自轻自贱很反感。他说:错了,你是我挖掘来的奇石。龙文章似乎被噎到,放软了声音,转移话题,哑着破锣嗓子用气声说:师座,那,那舒服……

虞啸卿忍无可忍地把他抱了起来,走向床边。龙文章则立刻敏捷地双手揽着虞啸卿脖子,腿在腰上箍得紧紧的,以免掉下去。

张立宪在外面站了不止一个小时。何书光跑回来的时候师座正在里面怒吼。他嘻嘻哈哈凑近喊哥,里面怎么了?张立宪给了个摸不准的表情。两人站了又站,人正在捶麻了的腿时,忽然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接着就从门里滚出来一个佝偻的人影,毫无疑问以这种方式出场的,祭旗坡渣子团团长舍他其谁。

不光如此,来的时候齐整的衣着现在还散乱着,没扣扣子的上衣看得见小麦色的胸脯,张立宪非礼勿视地挪开了眼,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好在师座依然整齐笔挺,手拿军鞭,军靴上的马刺泛着白光。

团座使出好像扔手榴弹的气势把衣服摔在龙文章身上,激动得军鞭上下挥舞,说: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龙文章又是那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弓着腰,慢慢伸出一根手指,一半,这次美国人的物资给一半就行了。虞啸卿吼着:一半,你怎么不要我的命呢。龙文章笑嘻嘻的。师座的命要留着拿回沦陷山河呢。

虞啸卿踩着落地有声的军靴,从门里出来就侧身踹龙文章一脚。龙文章嘶了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又马上忍下去,谄媚地笑,站直了身子揉被踹疼的屁股。也许疼的不止那一脚。张立宪摸摸鼻子,觉得他手行动的方式十分下流。虞啸卿也注意到了,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有何书光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团座教训这个不知分寸的叫花子。

最后龙文章还是拉着一车物资回去了,一声长啸,快活得像回山的猴子,叫唤着猴子猴孙们快来搬东西。树皮煮芭蕉叶里终于能掺点米和肉了,气氛好像过新年一样。孟烦了一瘸一拐地凑上来,说哪个小老婆这么有能耐。龙文章分发东西正开心,听他这话跟哄苍蝇一样,说:去去去,虞大少爷赏的。孟烦了没完没了。这么多东西,我们该精忠报国,为国捐躯多少次啊。龙文章听着这丧气话翻个白眼,说没让你现在捐。

但的确有人捐躯了,孟瘸子看他下车后走路姿势也有点跛了,回来就直奔自己那窝抱着狗肉睡觉。哪有去时龙精虎猛的样子。那么多年的书,尤其是闲书不是白看的。孟烦了得出一个大胆的推测。自己肯定能用这个故事从迷龙那掏出几个美国罐头。于是他的一小撮八字胡扬起得意的欠揍微笑,朝着在锅边围成一圈的人群走去。

金瓶梅

沙盘大战后有两个月,龙文章就躲了虞啸卿两个月。正如虞啸卿后来所说的,龙文章是短兵相接,偷鸡摸狗的天才。对岸的赤色分子没吸收他去打游击简直是一大憾事。在屡次扑空后,虞啸卿也学精了,半夜造访未果后,佯装回去,转眼带着人杀了个回马枪。车被放在隐秘的林子里,没人看见那白灼灼的车前大灯瞪着俩大眼气势汹汹杀过来,所以放松了警惕。孟烦了刚想高喊一声团座通报龙文章,就被虞啸卿一个眼神瞪回去。军纪散漫的老兵们纷纷贴着坑道两边,给他让出一条窄道来。死啦死啦还浑然不知。最近见师座比见白米饭还要多,兵油子们已经习惯了。

虞啸卿一个人踩着军靴,拿着军鞭进来的时候,龙文章正躺在床上,半搂着狗肉,看着从孟老爷子那磨嘴皮子借来的书,专注得没有注意到其他动静。

虞啸卿没有惊动他,而是走近拿军鞭从下戳着书的封面好让它立起来看个清楚。龙文章被吓了一大跳,手哆嗦着,上身瞬间弹起来,大吼一声师座。狗肉抬头拿漆黑的眼珠看了看这两个人,又趴下来。书掉在了龙文章的腿上,虞啸卿饶有兴致地用鞭子把书合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始料未及的三个大字:《金瓶梅》。

好你个龙文章!虞啸卿想都没想,蹦出来俩字,龌龊!本来沉浸在书海中的龙文章抿紧了嘴唇,为难地笑笑,说:师座,这是人之大伦,天经地义。人家北平的教授都认可的文学巨典。虞啸卿挥了一下军鞭,指着龙文章的鼻子,说鼓唇弄舌。你说的是那个汉奸伪保长吧。他那里倒是藏书颇丰,没想到都是些淫书。说着重重地敲打着孟家老爷子十分爱惜的绝版藏书。龙文章还指望能看下一册,赶忙伸手抢救孟老头的命根,手背跟着也挨了一下,嘶得一声又缩回来,拿左手搓搓疼处。自己的团座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委实不讲道理。

龙文章嘴里说着这不是淫书,不完全是,一边还想伸手再够,被虞啸卿瞪圆了眼睛吓唬,鞭子做出又要落下的架势。

龙文章苦笑中带几份讨好,说我是代人保管,然后在鞭子抽得到的区域里慢慢伸手,像是一个举手投降的慢动作。

虞啸卿冷冷地看着他,鞭子最终没有落下,而是被虞啸卿双手捏着背在身后。他转个身从战壕的大洞中看出去,望着南天门灵魂出窍。

在黑暗中,虞啸卿的声音凛然中带着几分悲恸。龙文章能想象的到他红着眼角的样子。他问龙文章,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龙文章把书放在叠起来当枕头的外套下,被他感染了一样,闷着声说:没有办法,师座我说了。然后蜷起身子背对他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狗肉跟他脸贴脸,小眼神往上翻。龙文章揉了揉它的脑袋。

寂静,不该有的寂静占据了整个空间。这不像虞啸卿,也不像他自己。龙文章翻个身,忍受不了似地开口,话头止不住像泄出的洪水。他说师座也可以看看书,除了兵书以外的。人除了打仗总要干点别的。絮絮叨叨的,像个姑婆。

虞啸卿转过身,脸色恢复了平淡,左手伸向他展平。龙文章愣了一秒,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指这种书。但还是在虞啸卿坚持的目光下,把珍藏本放在了他手里。

虞啸卿戴着白手套翻了两页,意兴阑珊。又把书还给了他。龙文章正要把书收起来,虞啸卿发话,念给我听,咋舌,虞大少死缠烂打起来也是难对付,于是哄小孩一样随便翻了一页,捡着还算干净的片段朗读给他听。

因为人物繁多,故事交错,又是半道讲起,虞啸卿听得雨里雾里,垂着眼想这的确不是一般的淫书写的出来的格局,但又不想丢了面子,于是板着脸继续往下听。只听到龙文章梗了一下,再开始的时候前后文衔接不上。他不满地拿鞭子在趴着读书的龙文章屁股上抽了两下,说:别耍花样,原原本本地念。是不是淫书我说了算。

龙文章龇牙咧嘴地揉揉屁股,只能从断了的地方重新接起,怪腔怪调跟蚊子哼哼一样含糊不清。

外面迷龙最先绷不住了,他已经几天没回家。他大声嚷嚷着:隔不膈应人,大晚上读那淫荡玩意。自个看就算了,还要念出来。存心不让我们好过是不是。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当初唱了一晚上二人转扰得大伙一夜没睡的不是他一样。孟瘸子压着声音偷笑,军营里这些个大老粗哪听得懂这个,还是他点拨了一下,迷龙才反应过来。不辣赶紧捂住了东北佬的大嗓门,说:王八盖子滴,你不要命了。虞啸卿还在里面呢。阿译长官和其他人早就睡下了,只有他们几个竖起耳朵听墙角,指望死啦死啦保守攻打南天门的自杀战术这个秘密。孟烦了赶忙拖着瘸腿开溜,说:小太爷今天也保不住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虞啸卿反而孩子一样和龙文章以及渣子们斗起了气,逼着龙文章好好说话,念清楚每一个字。龙文章知道他心情不好,咬咬牙也陪着他胡闹,拿出壮怀激烈的语气把淫词艳语说得像战场上的口号一样。外面几只老鼠悉悉索索,交头接耳的声音不见了。他们都被龙文章的神经和虞啸卿的反差吓跑了。哪怕你说团座他俩今晚要摸上南天门殉情,也是有人信的。自杀未遂的师座骇人,在这听神汉给他讲《金瓶梅》的虞大少更骇人。

龙文章挠挠脑袋,这大段不堪入耳的详细描写连绵不绝,说的是西门庆和潘金莲在花园里淫乐,西门庆拿绳子把潘金莲的两条腿吊了起来。他真怕虞啸卿什么时候突然给他来一巴掌,或者心血来潮实践一下书里的东西。但始料未及的是,虞啸卿笑了,开始是苦笑,后来恣意张狂,最后释然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龙文章滑稽的腔调逗乐了他。虞啸卿说,不用这么大声。又戳了戳他的肩膀给我让个位置。

龙文章让狗肉下床,自己挤在墙角,给虞啸卿腾出位置。他的师座穿着整齐地直直挺在那,眼睛望着那个日军炮弹填着的洞,神游天外。但他需要龙文章这个话外音来给他提供冥想的背景。可是没多久,这个旁白停了。

他转头看向龙文章,那个人脸黑中透红,耳朵已经烧得不行,趴着的姿势也古怪,微微撑着像在做俯卧撑。虞啸卿一个巴掌把他屁股打下去,让他的身体实实在在地落在床板上,然后不出意外地听到一声变了调的哼咛。

虞啸卿哼笑了一声,说:瞧你那点出息,但语气轻松不少。听书的人没认真听,读的那个倒是读进去了。龙文章低沉着声音央求道,师座……

虞啸卿不回答他,武断地下了评论。龌龊。龙文章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书。归根到底还是本淫书,他说。龙文章算是获得大释,不用再读了。这本书轮不到他们来评判。而且眼下有更火烧眉毛的事。

龙文章侧过身毛手毛脚地去抚摸虞啸卿。虞啸卿看了他一眼没动,兴致不是很高。如此矜持的虞师座龙文章也奈何不了,干脆起身坐在他身上,火急火燎地去解他皮带。

虞啸卿冷不丁地抓住了他的手,问:你看这书干嘛?龙文章拿出无赖样子。打发时间嘛,师座。他想挣开手腕却被拽着倒在了虞啸卿胸口上。虞啸卿的声音听起来压抑着星星怒火,有几分危险,在他耳边说:我不在,你和谁打发时间?你形影不离的副官?感受到扑撒在耳边的潮湿热气,龙文章没出息地哼了一声,咬着嘴唇说:没谁,跟我自己。想……想着师座……

虞啸卿把手松开,这个答案还算让他满意。他谅龙文章也不敢背着他去招惹阿猫阿狗。

龙文章获得了默许后,手脚利索地把虞啸卿的皮带解开,然后低头趴了下去。虞啸卿在这件事上的不专注需要他加倍努力。正在鼓唇弄舌的时候,却被揪着头发被迫抬起头,黑暗中和一对漆黑发亮的大眼睛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对方还歪着头好奇地打量自己。禅达狗王见识不少,但这件事真没见过。

虞啸卿的火压不住了。他吼道:龙文章,管好你的狗。龙文章忙不迭地哄道:好狗肉,你今晚跟瘸子挤一挤。狗肉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通人性地转头走了。

像被孩子撞破隐私的尴尬,虞啸卿脸上有点挂不住。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气呼呼地把龙文章推倒。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龙文章配合地把腿缠在了他的腰上,手指搅弄扩张着,搂着他丢了魂的师座轻声喘息。

虞啸卿把他的上衣推了上去,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脯。这是常在战场上的人才会有的身材,没有美国佬那种炫耀式的夸张的大块肌肉,每一块都机动灵巧,敏捷而有爆发力,像是匍匐在山野中的饿狼。如果因为个头和体积而轻敌,是会吃大亏的。

虞啸卿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自己手下最好的百败之将,像是抚摸自己最爱的枪械,恨不得把它一点点细细拆解,用上好的鹿皮软布一一擦拭,再重新精心组装好。把子弹上膛,然后瞄准竹内的心脏,砰,发射。这引得龙文章一阵阵轻颤,他起身坐在虞啸卿怀里,湿润墨黑的眼睛迷蒙地注视着他的师座,然后把东西扶正坐了下去。

虞啸卿不明白这个精巧的杀人武器出了什么问题,卡壳至今。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使他顺畅运作。他箍紧了龙文章的腰,发泄不满一样凶狠动作。龙文章哑着声受着,无法埋怨虞啸卿。

他的师座宁折不弯,枕戈待旦,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只为了把眼前这片沦陷国土夺回来。他却偏要打断他的脊梁,折断他的羽翼,告诉他,他的理想是虚妄。

他的理想需要无数人骨血的浇灌,不只是甘愿为信仰付出生命的张立宪们,还有想活着回来和家人,爱人团聚的迷龙,孟烦了们。龙文章无权决定,只能搂着他敬爱的师座的脑袋,承受这份无处宣泄的怨气与悲伤。

龙文章感觉自己胸前湿了起来。那满腔无处奔涌的热血化成眼泪从眼角涌出。虞啸卿跟孩子一样抽动着肩膀哭了。他摸着虞啸卿乌黑浓密的头发,无力地劝慰,师座,别哭。

他的师座应该定格成一个光辉伟岸,意气风发的英雄符号。挺直的腰背和笔挺的军装成为一个信仰的象征,那也是他所向往的,而不是在此刻无措地哭泣。

这场四不像的情事已经没人在享受,龙文章想抽身离开,却被虞啸卿搂着腰不肯放,像抓着弱水里的一叶浮萍,指望它能渡自己去对岸。他看着他的师座红着眼角,跟被猎户的网困住的小兽一样迷茫地望着自己。告诉我,他说。

龙文章摇头,下一秒发出一声转了弯的哭腔。虞啸卿压着他的两边膝窝强势而蛮横地进出。被搁置的情欲烧灼起来,如烈火燎原。没坚持两分钟,一片白浊就洒在了他绷紧的小腹和胸口。他的师座也倒在了他身上,喘着粗气。

南天门还静静地矗立在山中的夜里。虞啸卿戴上自己的手套,整理下衣领。龙文章又跟他来时一样,背对着他蜷在被子里,消极逃避。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虞啸卿拿着军鞭肃立在他床前,在心中发誓。

虞啸卿不要脸地追了龙文章三个月,龙文章躲了他三个月。终于有一天,门卫到他那告知龙团长请师座去祭旗坡一趟。也只有他这个破烂团团长敢让虞啸卿屈尊降贵去拜访那个破地方。

虞啸卿求之不得,祭旗坡他去了无数次了,每次这个家伙都不知道窝那去了,跟山魁一样行迹捉摸不定。问起他的传令官一概不知,软钉子也碰了无数次。这次去终于看见他,毫无形象地蹲在那,然后用手雷打招呼,当然是没拉栓的手雷。虞啸卿挺直的腰板动都没动,看着他这杂耍。然后捡起来丢回给了他。

恶作剧成功了一半,虞啸卿四逃的亲信回到师座身边,恼怒地瞪他。龙文章讪笑,把虞啸卿迎进了屋子里。

龙文章终于肯告诉他攻打南天门的险招,还把他的草包军师孟烦了揪来半胁迫地表了勇气和忠心。虞啸卿难得心情不错,笑着看他俩脑袋紧紧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搭好了戏台子把瘸子推上去唱戏。传令官拿拳头锤着自己的胸口和脑袋,崩溃地答应了。龙文章才把他推出门外。

但虞啸卿的好奇心还没满足,他问龙文章为什么这时候选择告诉他。龙文章竟然垂着脑袋哭了起来,他十分稀奇地反手扣着龙文章的下巴,让他脸正对自己。妖孽掏出真心,百年难得一见。他听完龙文章带着哭腔的破锣嗓子叫完,没有嘲讽,而是认真回答安慰他。然后他看见龙文章还含着泪的眼睛透着感激,又有种被人看光了的娇羞,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主动表了情一样。

虞啸卿扣着他下巴的手没放,直视着他氤氲水汽的墨黑双眼,理直气壮命令道:把裤子脱了。那点感激没了,被震惊取代,反而更加羞涩躲闪着他的眼神。龙文章捏着腔调拐着弯叫道:师座……虞啸卿不理,诚恳而不容分辨地说我想现在要你,然后把他逼退在墙边。

龙文章靠在地图墙上,退无可退,面前紧贴着他狂热而迷人的师座,目光灼灼虽然只看着他眼睛,却似乎已经开始用眼神扒他衣服。龙问章紧张地咽口口水,还是屈服了。刚解开腰带,虞啸卿就挤进他两腿间,嵌在他身上,严丝合缝的。

虞啸卿眼前的人既是他床事的启蒙者,又是不靠谱的导师,也是实践活动的唯一对象。好在他领悟得快,迅速在整件事情中抢占了先机。龙文章已经招架不住。

三个月已经没见过他,压抑的不只是攻下南天门的渴望急切,还有按捺不下的欲求。两种滋味搅在一起很不好受,突破口就在这个唯一的人身上。他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想过见到龙文章在欲望中沉浮,崩溃求饶的时候势如破竹地讯问出南天门的打法。

不过龙文章主动请他来了,比这更惊喜的是蚌壳没经几下撬动,就自己展开,露出最柔软的内在和纯粹莹润的真心。所以虞啸卿不仅要得到攻打南天门的奇招,还要顺带拿走那蚌壳里深藏的珍珠。

龙文章的脸上还湿润晶莹,傻站在那。说不出理由的,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还未干的泪痕。这个人的眼泪又苦又咸,和他的命运有异曲同工之妙。虞啸卿一本正经地咂咂嘴,见他呆傻的模样,反问,怎么不哭了。他挤出个难看表情。师座你别逗我了。你的人就算了,我丢脸丢习惯了,外面还有我那帮弟兄呢。

虞啸卿哼笑一声,笑容近似和煦春风,然后急切地贴上了龙文章的厚唇,像是攻城掠地一样夺取他的气息。龙文章因为略矮的身高,被他圈在怀里,竟然有点小鸟依人的错觉。就算是鸟,这可是他熬了好久的猎鹰,虞啸卿内心骄傲地想,恨不得立刻让他振翅高飞,直上云霄,让他人仰望赞叹,嫉妒不已。不过现在还太早,他们要留点时间交流感情。

虞啸卿把他抵在墙上,墙上的军事地图是他的满腔抱负,怀里是他看重的人。他一扫前阵子的阴霾,又恢复了意气风发的将帅风范。他把龙文章压在墙和人之间动弹不得,抬起龙文章一边大腿,好贴合得更紧。然后额头抵着额头去磨擦裆里两个人都微微鼓起的小兄弟。龙文章被他这一手搞得浑身发颤,手脚发软地伸出胳膊攀在他身上。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看虞啸卿一身正气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会跟自己学来那么多把戏。而且眼神始终纯粹无辜,让龙文章难以招架。

虞啸卿又手上一用力,把他托着屁股往上举,龙文章下意识就圈住了虞啸卿的窄腰,把自己暴露在不利的位置。这是真的隔靴搔痒,虞啸卿就这么衣衫整齐,隔着裤子顶着他的屁股,然后在他胯下一抓。龙文章嗯地呻吟出声,腰向后弓起一个弧度,微微仰起了脖子。师……师座……他喊道。

喉结被虞啸卿含在湿热的口腔中来回滑动,一向大刀阔斧,直击要害的虞啸卿今天可谓反常。什么事?虞啸卿抬头看他,甚至还亲昵地一下下啄着他的耳廓。从没被像女人对待过,龙文章很不习惯,扭下腰,想要逃开似的,说兜里,我兜里有东西。虞啸卿急躁地翻着他的裤兜,看这个不识趣的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掏出来的却是方方的薄塑料袋,中间鼓着,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龙文章在他审视的眼神下解释道:用这个,弄里面不好清理。他没说虞啸卿上次造访他的狗窝后,自己顶着月光,跑到离祭旗坡几里地外去河边洗澡。黑豹还在他擦干身子后又甩了他一身水。

好好的氛围被龙文章破坏得差不多,他还讨好地笑笑。又是从黑市里搞来的吧,虞啸卿问,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要怎么用。龙文章接过来暂时咬在嘴里,手上殷勤地去解虞啸卿衣服上的风纪扣,嘴里呜囔着嗯了一声,也不狡辩了。看在他还有自觉的份上,虞啸卿没有追究。反问这是什么?龙文章从他怀里挣脱站稳后,把他的外套粗鲁地扒下来,扔在地图桌上,然后风风火火地解他裤子,拿嘴撕开包装,腼腆地一笑,说:老美叫什么康,什么的。

他低着头,认真地给他的师座套上那个新奇玩意。套子又湿又滑,粘腻冰凉,虞啸卿不悦地皱起眉毛,看着自己的小兄弟被囚禁在半透明的牢笼里。龙文章看出来了,亲亲他的脸以做安抚,动作利落地把自己裤子踹开。虞啸卿难得的耐心不能浪费,他转过身趴在墙上,等着虞师座来拿他的战利品。虞啸卿没动,连龙文章都佩服他的自制力。他把屁股往后贴在虞啸卿的胯间扭动摩擦,压着声音问,师座等什么呢?虞啸卿抓着他的肩一把把他转了过来,眼里透着略带稚气的认真。我要看着你。真是要了老命了,脸比城墙厚也要被他这个师座凿穿。龙文章投降了,抬起一条腿圈着虞啸卿的腰,说那师座快点,别让他们等急了。

被提及的门外的他们倒不是无事可做。因为涉及军事机密,两伙人都离屋子远远的。丘八们懒散地坐在地上,他们已经逗这群学生兵好一阵子了。对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吹胡子瞪眼。不辣闲得无聊又唱起那首家乡的花鼓戏。胡大姐~哎!我的妻~啊!一伙人争先应答,不似平时稀稀拉拉的懒散回声,快活张扬得很。张立宪背过身去,不看他们胡闹,何书光则屡屡看向屋子的方向,希望敬仰的师座出现好让这群得意的逃兵们夹尾巴逃跑。

破锣嗓子们组成的歌声传到屋里,虞啸卿正顶着龙文章的要紧处,背上的汗浸透了洁白的衬衣,他埋在龙文章的脖颈里凶狠而激烈地征伐,好像他就是日军盘踞的南天门。龙文章受不了地示弱,皱着眉带着哭腔叫:师座,不行……轻点……要被听到……然后在猛烈的顶弄下骤然拔高了声调。虞啸卿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把呜咽制止在这间屋子里。

外面的歌声还在继续,我的妻,我的夫来回捯饬。迷龙后来也加入了进来,扭着屁股依然唱着那几句不着调的爬墙偷情的歌词——你要让我来啊~谁他妈不愿意来~照孟老爷子的说,妥妥的淫词艳曲。一片欢乐的气氛里,显然没人注意他们。

虞啸卿被逗乐了,语气中带着温和笑意,说你的兵怎么跟你一样贫,字眼重重地压在兵和你之间。他不想承认,此时此刻听见乡音乡曲让他内心也柔软下来。龙文章被捂着嘴,眨巴着眼跟乖顺的狗崽子一样。他松开手,把龙文章双腿都抬起来。龙文章刚想喊师座,被虞啸卿打断,说不许叫我师座。

外面肉麻地妻啊夫啊来回应答,饶是龙文章也叫不出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求一个指点。虞啸卿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屁股拧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妖孽这时候怎么这么不上道。叫我名字。龙文章疼得哼哼唧唧,从牙缝里扭捏地挤出啸卿两字。他的师座才算满意,亲着他又流出的泪水,低声期许。仗打完了,你跟我回湖南。哪怕是一向抬杠的龙文章此刻也不想拂了他的意,他闭上眼睛,不去应答,发出嗯嗯的呻吟。虞啸卿把这当成默认,更何况他有的是时间驯服这只老狐狸。

他加快了速度,把龙文章在他怀里颠得起起落落,那个排不上用场的物什挺翘地立着流着清水,来回打在他俩小腹上。虞啸卿咬牙摘了手套,拿手圈住那里,手上枪磨出来的粗糙老茧把龙文章送上了顶峰。

刚泄了的人无力地靠着墙滑下来瘫坐,他说不出到底是打仗更累还是和虞啸卿做爱更累。他身心俱疲,为虞啸卿屡次想撬开蚌壳的尝试。撬开了还要孩子气地翻搅,看是不是真的。他心里一阵酸痛,为那个没有答应也不会实现的诺言。

虞啸卿伸出右手拉他,却被龙文章用劲拽了下去,顺势推在了都是尘土的地上。虞啸卿刚要发脾气,龙文章却手脚并用爬到他的大腿上,屁股压着他的腿,舔舔嘴唇,漆黑的眸子精亮精亮的,勾魂摄魄,然后妖气十足地说,师座,再来一轮吧。

龙文章骑在他的身上,像在大草原上骑一匹野马一样狂放不羁,野性十足,逼出虞啸卿的低吼。他握着龙文章的腰,近乎着迷地看着他狂热的样子。龙文章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性,在这么多次的试探,遮掩之后。虞啸卿真的要被他逼疯,要起身好好收拾他,却被龙文章蛮横地再次推倒,按着他的胸脯。他才发现龙文章力气这么大。

师座……他短促地喘息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挂在他汗湿迷人的脸上。这让虞啸卿忘了说话,挪不开眼。这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照亮黑夜的闪光弹,哪怕只有一瞬,也让人印象深刻,绚烂闪耀到刺眼。要打胜仗,得听我的。龙文章吐气。虞啸卿呆愣在那,气急败坏地说放屁。身上的人却不像平时那么畏缩,撑起身子,还没得到释放的小啸卿缓缓滑出,让他没由来地恼怒。那师座,今天就到这了,龙文章脸上还挂着那愚蠢的胸有成竹的笑容。虞啸卿震惊于他敢在这个时候放肆拿捏自己,却又没法否认此刻的妖孽吸引力倍增,睁着圆眼,一时不知道如何决断。

他拽着龙文章的领子,迫使他俯下身子,震惊地说你敢要挟我。好像刚刚发现自己养的驯服猎犬原来是游荡荒野的一匹狼,随时会叛逃回归山野。

龙文章因为压低的身体,被迫把小啸卿又容纳了进去,咬着牙也没憋住那声难耐的甜腻呻吟。这个小插曲让他的气势全无,又回到了之前顺从的假象,哼哼着用示弱的语气坚持道,我说的是实话。

他扯歪的领子被松开,虞啸卿怒吼道下来。龙文章又摆出那副小媳妇的委屈模样,嘴还撅着,活像被欺负了一样。虞啸卿气不打一出来,把他掀翻在地上,扣着肩膀扳过去,摆出跪趴着的姿势,抓着肩膀又送进去。龙文章喉咙里低沉地呜咽一声,像是受伤的野兽,被他撞得像风中落叶,再也控制不住高亢的呻吟。

远处的孟烦了抖了一下,回望了眼木屋,其他人还在百无聊赖地等待,没人注意到异常的动静。烦啦对他们团长脸皮厚度乃至虞啸卿的道貌岸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从闲得无聊变得如坐针毡,又想到虞啸卿手下这些青春干净的大男孩如果知道这件事表情会不会扭曲得跟将要挨虞啸卿巴掌的死啦死啦一样,于是如捂着一个秘密一样偷笑起来。

虞啸卿情急之下,慌忙把摘下来的手套塞进龙文章嘴里。龙文章呜呜囔囔地叫着师座,腰已经是抖得跟筛子一样了,再也承受不了地达到了极乐,瘫在地上跟条死狗一样。

虞啸卿也到了极限,趴在他汗湿的背上急促地喘息,在耳边缓缓地说,好,我答应你。

没过一会,两人出来了。炮灰团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暴跳如雷的虞师座,他们团长总是有这种魔力,精准踩到虞啸卿的雷区。虞啸卿挥舞着军鞭折回来想打龙文章一样,又收回手,军鞭快要戳烂那个本子,吼道:你要那个做什么!他们团长拿出泼皮样子,畏缩又理直气壮地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别人都关切而好奇地看着事件中心的两个人。只有孟烦了靠在树上笑,这活脱脱就是两个老夫老妻吵架嘛。他们团长屁事都不会有。果不其然,虞啸卿气呼呼地走了,雷声大雨点小。龙文章一个巴掌也没挨。

再过两天,突击队成立了。孟烦了看着他俩在队员面前还不是默契很足地唱双簧,真想让他俩到怒江边照照镜子。如果可能,他真不想亲眼目睹这俩军事疯子的蜜月期。他莫名地想小醉了,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在壮烈前回去看看她。

这是突击队成立的笑得大张着嘴,像是看什么热闹,被虞啸卿这么一瞥,立刻收拢了嘴脸,摆出指挥官的正经模样。今天比之前快了3分钟,很好!到此为止,解散。

暮色西斜,山里的晚上是比白天要冷很多的。迷龙,不辣,董刀他们搜集了易燃的木材抬到一块,连孟烦了也瘸着腿拖拉着个小树枝来加一把火。升腾起来的火焰吸引了一群向阳的动物,他们稀稀拉拉地聚齐起来,帮忙砍柴,添火,或者在火边坐着。在地道里爬了一天,光明对他们来说温暖耀眼,抚慰人心。虞啸卿精锐们也是,但是两边隔着篝火,划出一条怒江,各自在对岸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这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军事基地,硬邦邦的床板上都不会多出一条褥子,更别提橄榄球。张立宪们坐在火旁,闪烁的火光时而照耀到他几天没刮的胡茬。他们和炮灰们一起野化。

但溃兵们有着随时随地找乐子的乐观心态,没有娱乐,可以创造娱乐。捉弄和恶作剧也是很好的消遣。东北佬迷龙把何书光的衣服抢过来披在身上,又唱起那首没头没尾的二人转,扭着屁股踩着步子,在自己团的叫好声中,把何书光气得干瞪眼。迷龙完了又是不辣,孟烦了。这个单方面的联谊晚会给寂静漆黑的夜增添了几分生气。

一向重视军纪体面的虞啸卿在龙文章的阻拦下,没有制止他们。训练太压抑了,需要一个发泄口,也需要一个作为活生生的人还存在着的证明。龙文章比他更清楚这点。

手风琴的音律响起,学生兵们开始反击,气氛热烈起来,两边都在胡乱叫好。虞啸卿一向紧簇的眉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热辣辣的酒液流进肚肠,他感觉很酣畅痛快。这一切少不了他身边这个人。于是他满满斟了一杯酒,双手举着送到龙文章面前,眼神诚恳而不容拒绝。来,这杯我敬你。

龙文章遇到了个棘手问题,自己酒量就二两,糊弄乡绅那套对虞啸卿不管用,但虞大师座如此真挚,让人推却不了。于是接过那杯酒,壮怀激烈地痛饮了下去,然后被辣得龇牙咧嘴。虞啸卿很高兴他也这么坦率,于是又给两个人倒个满杯,振声说再来!龙文章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咬牙,一跺脚,拍着桌子大叫,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碰撞在一起的杯子,发出瓷器的清脆响声,几滴酒在惯性中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土地上。两个人仰着脖子又灌下高粱烈酒,虞啸卿一饮而尽,龙文章的酒则狡诈地顺着嘴角溜到脖子,最后消失在锁骨下的衣领里。他拿手背抹抹嘴,开心地炫耀空了的杯底。虞啸卿兴致更高了,拿着酒瓶就往他手中的杯子送,高兴地跟孩子一样。桌上的下酒菜龙文章没怎么动,湖南厨子炒菜太辣,自己吃不了,肚子里空空的没东西垫着,再喝下去估计得趴下,于是拿手掌盖住了杯子,说使不得使不得,师座,小酌怡情,大酌伤身。虞啸卿睁圆了眼,像小孩子熬夜太晚被拿走玩具赶上床睡觉一样,露出带着稚气的微微不满。但还是收回了手。

氛围烘托得正好,突然有点冷场。龙文章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他的理解。虞啸卿微微点头。他最近对龙文章的态度可谓是和煦春风。手下的爱将值得一点偏爱。

龙文章眼看着篝火边的那群人越闹越不像话,怕影响明天训练,站起来大吼孟烦了,三米之内还没叫出口,就跟个软脚虾一样扶着桌子跪了下去。孟瘸子的雷达响了,颠颠地跑过来,虞啸卿正扶着他起来,郎情妾意看得他嘴酸,于是一口京片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呦喂,我的团座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人却站在那没搭一把手,有虞啸卿在呢。龙文章站稳后捂住了脑袋,酒的后劲来得突然,也忘了从虞啸卿那抽出手,低着头闷闷地说你让他们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要是没准时起来,一人十个军棍。得令啊~~孟烦了辗转拖出个京剧的长腔,显然没当真地颠颠又走了。虞啸卿看他俩随时上演的滑稽戏,有几分好笑和羡慕。张立宪他们虽然敬他爱他,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亲密无间。龙文章每次都在不经意处让他刮目相看。但他马上要看到龙文章最不擅长的弱项——酒量。

篝火那边偃旗息鼓,夜静了下来。被山风一吹,头更晕了,龙文章脚步错乱,跌进了高他半头的虞啸卿怀里。虞啸卿没办法地看着他,人是自己灌的,当然要负责。于是搂着他的腰,温和地说去我那去休息吧。也没让龙文章说个不字,他搀着人上了自己的车,告诉司机回去。龙文章靠在他肩膀上,酒意蔓延上来,红了脖子和脸颊,人有点迷糊地喊师座。声音软软的,让虞啸卿心中荡起涟漪。他把龙文章往下垂的脑袋又扶正,拿肩膀给他做靠枕,问什么事。转眼听到了如雷的鼾声。虞啸卿笑着摇摇头,到地方了让卫兵扶着他去客房休息。自己则去洗漱。正在洗脸盆前擦着脸呢听见龙文章粗犷的声音高喊着,传令兵!三米之内!死瘸子,反了天了。还不来。

不愧是龙文章,就没有一刻安宁。虞啸卿额头暴着青筋地走出去,不出意料看见龙文章头抵着院里柱子,软手软脚一副不清醒的样子,任卫兵怎么劝也不听,还拿出自己给他的配枪胡乱挥。

真是丢人现眼,虞啸卿赶紧把他提溜了回来,关上房门。龙文章瘫在椅子上还在嘟囔,说死瘸子,你怎么才来。虞啸卿拉下来脸,说这么想你的草包副官,一边把还湿着的毛巾并不温柔地在他脸上随便擦擦。龙文章听出来了,嘿嘿一笑,撒娇一样叫师座~一头扎进了虞啸卿怀里。虞啸卿无奈了,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拽到床边。不管事的龙文章一下子倒下,留下虞啸卿傻眼。自己还是的鞋带忿忿地想,他父母都还没被这样孝顺过。想着,狠狠地把烂醉的酒鬼推上床,气呼呼地扒了他衣服。然后给自己解了衣裳,上床和龙文章挤一个窝。

说起来这还是两个人,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俊朗坚毅的脸在安眠中少了平时的精明算计和委琐胆小,有一种婴儿的乖巧可爱。龙文章皱皱眉,突然翻了个身,搂住了他,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词。虞大少要是知道他把自己当狗肉抱,估计温情脉脉会当场消失。但现在一切正好。虞啸卿也揽了他的腰闭上眼。

到了后半夜就不得安生了,龙文章梦游般从他身上爬过去,对着一个墙脚就开始脱裤子,还好虞啸卿反应快,大吼一声龙文章!把人吓得一哆嗦,尿憋了回去。还搞不清楚状况,一副可怜相就挂在了脸上。虞啸卿想总有一天自己要被他气死。急匆匆拽着眼神迷茫的人来到茅房。因为在外留学过,他早就接受不了在卧室里使用夜壶。再冷的天都出去上厕所。龙文章倒好,跟狗一样找个墙角就撒尿。虞啸卿气得吹胡子瞪眼,等他放完水,自己背过身回卧室。龙文章在后面像条狗尾巴一样跟着他,看着介于清醒和酒醉中间,神情恍惚。虞啸卿上了床,见他没动,于是拍拍床铺。会意的小狗尾巴爬上了床,和他挤在一个枕头上,脑袋挨着脑袋。

虞啸卿的脑袋因为睡意昏昏沉沉,由着他抱住自己继续睡觉。龙文章却不知不觉地和自己贴得越来越近,手还在不老实地到处摸索。迷迷糊糊之间,虞啸卿被抓住了要害,他猛地睁眼,抓住龙文章对于男人来说细瘦的手腕,压着怒气说,你要干嘛?龙文章吃吃地笑,说师座有这么个好宝贝,怎么不娶妻?虞啸卿对他这戏谑的口气无法认真,学了他的鬼话应付,还不是便宜你了。也不提自己年少时立誓,先国后家,国土一日不完整,他就一日不娶妻。半路杀出来的龙文章实在是个意外。

对方听了这混话,倒是被呛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呼吸炙热混乱起来,来扒虞啸卿仅剩的里衣,语气里竟然带点从未见过的痴缠娇憨,说那师座今天赏给我吧,到了南天门就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了。虞啸卿骂他乌鸦嘴,松开了龙文章手腕纵容他作乱。

他坚信手下这个百败之将总能奇迹般地找到回家的路,带着手下鱼龙混杂的人魂归故里。但一丝不确定也让他产生几分焦虑,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他箍着龙文章的腰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在黑暗中去寻他丰厚柔软的嘴唇。

两人这一夜过得着实荒唐,鸡鸣时还未睡下。被龙文章勾出来的伤感转而使他们疯狂。像是享尽生命最后的愉悦一样抵死纠缠。饶是一向只睡四个小时的虞啸卿也破天荒地没按时起床。勤务兵在门口站定,敲几下门都没有回应。但里面翻身的动静和呼吸声证明师座正安好地休息着。以往容易惊醒的师座今天睡得格外沉。昨天的龙团长不见身影,想必也歇息在里面。他只能在外面苦等。

同样在苦等的还有突击队的人。他们站成几排不约而同地望向来的路。可是一缕尘烟都没有。迟到了两个小时,两位大人可算是大驾光临了。突击队已经自己开始训练一阵子了。刚爬出暗道的孟烦了心想这该死的伪团座该军棍伺候。可龙文章下了车歪歪斜斜的走姿活像已经挨了一百军棍,不忍细看。小太爷可算明白了,别看虞大少一身正气的样子,和龙文章一样满肚子男盗女娼。不止如此,他俩生离死别还要拉我们去殉情。孟烦了干脆往这土坡上一趴,对龙文章的三米之内充耳不闻。直到龙文章过来揪着他耳朵说聋了,他才哎呦哎呦地站起来。

耳朵还疼着,他听见龙文章带着一种微妙的泛滥爱意对虞啸卿说,师座,该给他们放个假探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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