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显炀站着说完,就望着他闷声心想:不愧是天家子弟,装相的本事可比我高明多了。
诚王默然坐了好一阵,方问道:“安民厂的事,查的可有进展?”
徐显炀答道:“五城兵马司擒到四个嫌犯送来诏狱,怀疑是戎狄奸细,正在审着。只可惜此案与宁守阳他们牵扯不上关系。”
即便皇长子是因安民厂爆炸受惊致死,奸党还不至于那么神通广大,能预料得到这一点,况且炸毁一座火.药库动静过大,也不像他们的作为。
诚王点点头:“徐大人辛苦,请回吧。转告蓁蓁,她的话我已知晓。”
徐显炀却没急着走:“蓁蓁劝我不要向王爷藏私,要对王爷开诚布公,王爷心里有了计较,何不也对下官直言?”
他自问也不是个没心机的傻子,不论是靠看的还是猜的,他都清楚此刻的诚王心里是已有了一套打算。
诚王淡淡道:“还请徐大人谅解,奸党意欲谋害的是我兄长,此事虽是国事,其实更是家事,我的打算不便对你们明言,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徐显炀却仍不放过:“可是,方才我对王爷说的,本也是我的家事。”
他真想直说:听了人家的家事,却以你的家事为由藏私不露,忒不仗义了吧?
诚王微露笑意,从太师椅上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徐大人,倘若咱们无力阻止皇兄与太子被害,亦或者……将来因其它什么缘故,真叫我兄终弟及坐上龙位,到那时候,你不是也要对我如此说话?”
徐显炀哑口无言。
皆因有着曾经两年朝夕相处的过往垫底,他心底总还拿诚王当做一个与自己不分里外的少年玩伴,敬意实在少得可怜,眼下以天子近臣自居,他也就更加不怎么拿对方一个藩王的身份当回事。
直至此时,徐显炀才豁然想起:这小子是真有可能做上皇帝的啊!
皇长子逃过了这一劫,也不见得养得大,今上也不像个长寿之人,即使他们真能将宁守阳一系消灭殆尽,说不定也只是将诚王的兄终弟及推迟几年罢了。
到时候……
徐显炀万般憋屈地施了一礼:“是下官失礼了。”
诚王淡笑道:“徐大人慢走,本王不送了。”
徐显炀告退离开,走出王府之时,心里不禁琢磨:原先都只是推测也还罢了,如今有了蓁蓁的话为证,得悉他真的有机会取今上而代之,坐上龙位,他会不会由此活泛了心思,真去做那样的打算?
毕竟皇极殿上那张龙椅的魅力不可言喻,他会不会有心借助奸党之力真去将其谋夺到手?
他这样想着,脚下踏出了王府正门的门槛,回首望去,眼望着王府气派巍峨的重楼殿宇,徐显炀的思绪又忽然清明放松了下来——我也是昏头了,竟会去如此揣测他,不说别的,单单是谋害兄长这一条,就绝不是他会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