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至,大雪纷飞。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雪花一片片飘撒而来,落在我凌乱的发梢上,点点堆积,汇聚成片。
距离小蝶葬礼已过一个月,我在网吧待了一个月。不洗澡不换衣不活动,整个人浑身散发着臭气惰气,若不是无力支付费用,我想我可以在网吧待到升仙。漫无目的踩在白色的雪花上,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要回去吗?回到那个充满戾气的男人身边。还是算了吧,不忠心的男人碰不得。
路过某家婚纱店时,我住了脚。偏过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又脏又臭又乱又丑,可怜至极。视线移到旁边婚纱上,洁白无暇优美丽人。我想拥有幸福的婚姻,美满的生活,专一的爱人和可爱的儿女。我知道我只能想想。奈尔的街头没有家,故乡不是家,沉没不是家,我没有家。
肚子不合时宜叫了起来,我拍拍身上的雪,四处观望寻觅,瞅见一电线杆上的征召启示,撕了便招手打车。我没有钱付车费的,司机当然不知道。要么被司机送到派出所蹭吃蹭喝要么跟新上司舔着脸要车费。一穷二白的人做事从来不怕后果的,再严重也还是一穷二白。好在我运气不错,碰到的是第三种情况,把自己送到传销窝。这不严重,我微笑着强装淡定,告诉自己,这绝对不严重。
出来接我的传销小伙子在给司机付了车费时我还在笑脸盈盈感激不尽。直到下一秒推开这偏僻之处的大门,三拐四拐朝阴暗简陋的楼道进去,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这时,已经有三个彪形大汉走在我身后,他们穿着西装皮鞋一丝不苟神情注目着前方,好似被抽脱灵魂。然后,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高个子猥琐男朝我走来,先是嫌弃瞥我一眼,而后同接我进来的小伙子窃窃私语,语气严肃像是斥责。
三个彪形大汉则推门带我进入一个数十人的小房间,一堆眼睛循门望来齐刷刷注视着我。而后一个矮胖的男人带着眼镜梳着中分,拿把小梳子边梳边绕过人群来到我面前,开口很娘娘腔语气问“你是男的女的啊?”他的声音很叫人记忆深刻,带有一半男性的浑厚一半女性的尖锐,像是捏着嗓子说话叫人很不舒服。
我清清嗓子刚要开口就被一句“你别说话了真是脏死了”活生生噎回去。他又梳着小中分扭着腰走回去,拿棍子在白板上敲了敲“同学们注意了呀,像这种连自己都疏于收拾的人是不可能有前途的,我们要想成功,就必须勤奋刻苦,努力经营自己经营生活,才能为家人们做榜样谋生活。”同学们很配合的回应着,我佯装木讷憨憨笑了几声。
猥琐男悄悄开门进来的时候胖子男正兴趣激昂讲到公司收成福利,他朝我旁边一女孩勾了勾手指,而后虚掩了门。妹子心领神会跟着走了出去,我察觉不一般,尾随妹子出去的时候两个彪形大汉正准备关门,我指指前面的妹子和我,蒙混过关。好在猥琐男和妹子都没有回头,小房间里也没人在意我的存在。他们又上了层楼,一起进入另间房。有嗯啊的声音从这隔音质量很差的门扩散出来。我的心脏砰砰直跳难以平静。甚至于有人拍我肩膀的时候我简直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用力捂着嘴巴瞪大瞳孔瞧面前突然凑近的大脸,拉着他朝楼梯中间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我小声反问着,又后知后觉反应回来“你是谁啊!”
“我是这里的学员啊!”
“你怎么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