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梅仁瑜松了口气。其实她并不气笙歌骗自己,说到底她会被一个杯子给骗出去就是因为她在挂心笙歌。看见笙歌没事,她心里庆幸的部分自然远远大于被欺骗的愤慨与失望。再说她回家的时候确实表现得有些太异常,所以不能怪笙歌宁愿使出这样的招数也要从她这里弄清事实。……笙歌并不是喜欢骗人的人……人鱼。事实上笙歌也没有骗过她。她相信笙歌刚才骗她是出于善意。
梅仁瑜在内心为笙歌解释了许多,可惜门外的笙歌并不能听到梅仁瑜内心的自言自语。依旧躺在地板上还没有起来的他睁着双眼流出了泪珠,那泪珠甫一从他眼角滑落就凝成了小小的玻璃弹子,在浴室传出的水声中滚落一地,反射着室内的暖光。
刚才笙歌眼前一花、浑身一软就倒了下去,顺势带下了梅仁瑜的马克杯。他没有想过要把梅仁瑜从浴室里骗出来。梅仁瑜对他有所隐瞒也好,梅仁瑜不信任他不对他说心里话也罢,这都不是他会去强求的事情。这不仅是因为拥有八百五十岁智慧的他清楚强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是因为他能听到时间滴滴答答地从自己被削掉了蹼的指缝中溜走的声音。在最后的那一刻来临之前,哪怕只是五分钟也好,他想更多的留在阿瑜的身边,看着阿瑜的模样,听着阿瑜说话的声音。他想要用最完美的形象被阿瑜记在心里,那样哪怕他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一样溶化成海上的泡沫,他也心甘情愿心满意足。他绝不会做逼迫阿瑜的事情,过去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只是——
阿瑜是个内心太过柔软的人,这样的人说是软弱也不为过。如果她知晓了事实、如果她想起了过去,那她一定会为自己的逝去而感到难过吧。事实上自己只是倒下,她就已经发出了那样痛楚的声音。那疼意甚至振动了空气唤醒了他。
所以刚才,他撒了谎。不,准确来说是随口扯出一个幌子转移了梅仁瑜的注意力。
——是的,他宁愿做一个会被讨厌的骗子,也不愿意伤了梅仁瑜的心。
阿瑜,阿瑜,我的阿瑜。时间要到了,我的时间就要到了。
小北快疯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海洋塞给他、让他拿给学姐学长们化验的鳞片能得到个那么奇葩的结果——那鳞片里的dna显示那根本不是什么鱼鳞!那dna甚至不是现今已知的任何一种动物的基因组!要说那鳞片里的dna究竟像什么玩意儿的dna,学姐学长们研究多时,争论了许久之后只能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比起动物来这更趋近于人类的dna!
人类哪里会有长鳞片的?哪怕是什么吹得人心惶惶的核辐射、化学污染、癌病变也没法让人长出强度、密度如此之高的鳞片!人身上的指甲和鳞片固然有相似的地方,可是他们这种天天蹲实验室的难道还能分不清指甲和鳞片吗?
最先帮忙化验鳞片dna的学姐起初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化验源受到了污染。反复试验了几次得出的还是同样的结果之后喊了关系不错的小组同伴来一起看。最后发展成整个实验室里的人都跑来看这枚鳞片的化验,为了提取dna样本,小小一枚鳞片也很快就化为了乌有。
“这片鳞片从哪儿来的?!”
“是谁给的?谁让你化验的?!”
“海洋?经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