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无人不忙。
演播厅里唯一的闲人,似乎只有颜烟一个。
他什么都不用做。
因为所有的忙碌都与他无关。
周围越是热闹,颜烟越觉得,他的灵魂正在抽离。
他的世界,又在变冷。
可是,他分明在段司宇的世界里,他们靠得很近。
为什么,他没能被那些热意感染,反而愈来愈冷?
“颜先生,您的水。”段司宇在台前检查彩排时,有个女实习生叫他。
颜烟回神,接下,“谢谢。”
“不客气。”
玻璃瓶装的矿泉水未开过封,应是放到温箱里热了会儿,是正好的温度。
相处近一个月,工作人员都已认识颜烟,尽量照顾他,既为他是段司宇的恋人,也为他明显孱弱的身体。
因为温差,瓶身上凝着少许水珠。
颜烟使力拧了三次,左手皆打滑,没能将瓶盖拧开。
颜烟轻呼气,正欲去抽张纸擦干瓶身,再拧。
“颜先生,我帮您拧吧?”女生试探着问。
颜烟知道他该拒绝,因为没这必要,但他却像中了邪,鬼使神差将水瓶递过去,似是想证明点什么。
女生握紧水瓶,重重一拧,尽管托着瓶身的那只手打滑,仍旧成功将瓶盖拧开。
“好了。”女生小心递回,没拧上瓶盖,似怕他又无法打开。
“谢谢。”颜烟勾起唇道谢,小口汲。
几口喝下,瓶中水位线只下降几厘,旁人一口的水量,他必须分上好几口。
给他递过水,女生迅速离开,去忙别的事。
颜烟缓慢收起笑,逐渐失神。
他把水递回去,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他拧不开,只是因为瓶身太滑,而非羸弱?
可他证明了吗?
没有,他只证明了相反的结论。
他确实孱弱至此。
连一个比他矮瘦的人,都比他有劲。台上,方才彩排的乐队已结束表演,段司宇正蹙着眉说了些什么,而后再让人彩排重试。
这次表演的效果显著改善,乐队的主唱欢呼一声,看向段司宇,面带感谢的笑意。
水是温的,四处是被照耀的暖意,而他离远星最近,却是“冰”的。
颜烟起身,给段司宇留条消息,说去洗手间。
进了隔间,颜烟合上马桶盖,扯一张垫纸放在盖上,屈膝坐下。
墙壁阻隔外界的热闹,只有些微歌声与鼓点穿过,沉闷似浸在水里。
无人的环境让颜烟好受不少,至少如此,他就不用与人比较,以此来提醒他的孱弱。
吱吖——
洗手间的外门被推开,几道脚步声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