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家里条件艰苦,家中唯有孩子们生辰的时候,才会炖上十六只鸡,全府上下一同分享,吃肉喝汤,祝贺生辰。
沈氏会给孩子们准备新衣服,她会在饭前给孩子们耍一套大刀,借着月色,一家人聚在一起,喝着鸡汤说着话,其实跟寻常人家并无不同。
“君牧。”沈琼花到后院的时候,沈君牧正坐在桌边拿着小刀雕刻木兔子,已经初见形状。
沈琼花硬生生别开眼,将手里卷筒递给沈君牧,嘟嘟囔囔说,“小皇上说她虽然榜上无名,但其实考的不差,怕你不信,把卷子都托我送来给你看了。”
什么生辰贺礼,这么敷衍!
沈君牧闻言瞬间放下小刀,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去接卷筒。
沈夫郎也凑过来看。
沈君牧将卷纸小心翼翼展开,低头看的认真。
沈琼花好奇,“看得懂?”
“看不懂。”沈君牧诚实摇头,一脸坦诚。
沈琼花,“……那你看得这么认真。”
她还以为儿子懂这些。
沈君牧抿了下唇,眼睛亮晶晶的,指腹捻着卷纸一角,小声说,“但她字写得好看。”
虽然读不懂内容,但读懂了心意。
沈琼花低头看沈君牧,沈君牧手指蘸了茶水,在桌边无意识模仿梁夏的字迹,写完觉得不像,红了耳朵,扯着袖筒抹掉了,只剩一片湿润水痕。
沈君牧小心翼翼把卷筒收起来,放回房间里。
沈夫郎趁机问沈琼花,“只送了这个,没跟你说别的吗?比如什么时辰抬头看天?”
“说什么?什么看天?”沈琼花一阵心虚,梗着脖子说道:“那谁也忒小气了,君牧生辰,她拿几张纸就糊弄过去了?”
小气?
“你仓库里那些金银,不都是人家开私库给你送的啊,”沈夫郎嗔了沈琼花一眼,“为什么给你送那么些钱,既是因为沈家大义,也是因为皇上仁善。可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咱家君牧啊。”
小皇上要不是对君牧有意,哪里舍得让人搬空她的私库,再无私的帝王,对大臣可都做不到这一地步。
沈夫郎见沈君牧走远,才悄悄跟沈琼花讲,“儿子说,晚上小皇上要给他放烟花雨,以此祝贺他生辰。”
沈君牧在沈琼花面前,脸上丝毫不显期待,可实际上,从天色刚黑,就昂着脖子四处看了。
怕下面看不见,还考虑让报春搬个梯子,晚上他坐屋脊上看。
从沈府到皇宫,还是有段距离的,沈君牧怕看的不清楚。
“烟花雨?”沈琼花道:“比武刀好看?”
沈夫郎只是笑笑,然后表示,“我也想看烟花雨。”
哪个男子不想看烟花如雨般落下啊,这不仅是烟花,更是仪式感跟注重。
天色渐晚,鸡汤味香浓,沈琼花擦着宝刀,准备待会儿跟沈君牧好好武一把,直到戌时,头顶不远处的天空,绽开一朵烟花。
亮青色,在漫天夜色下灿烂绽开,火星如细雨一般,朝四周缓慢落下。
跟寻常烟花不同,这朵烟花相当的大,又大又亮,没有浓浓的白色雾气,只有烟花本身的颜色。
一连三朵,都是亮青色。
沈琼花仰着头看天,耳边听到脚步声,是沈君牧。
沈君牧朝外跑,谁知还没到门口,就见沈琼花背着双手站在大门正中央堵他。
沈君牧,“……”
沈君牧低头搓衣角,跟只被抓现行的狗狗一样,心虚地抿着耳朵耷拉着尾巴站在原地,却死活不肯扭头回去。
他想出去。
烟花没在皇宫放,而是在沈府周围,说明大夏出宫给他过生辰了。
“娘,我去一盏茶时间,”沈君牧抬眼看着沈琼花,认认真真说,“看完我就回来跟您和爹爹一起吃饭。”
“也不用那么急着回来。”沈琼花仰头看了下天色,轻声叹。
沈君牧微楞,以为沈琼花不要他了,脑袋空白了一瞬,顿时手足无措,眼眶都快红了,呐呐道:“那、那我…不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出去玩的话,不用急着回来,我跟你爹等你跟你朋友过来一起吃饭。府里不差银钱,我让人多做了几个菜,热热闹闹庆贺你十七岁生辰。”
沈琼花笑了下,眼角已经有皱纹,看向沈君牧,“去玩吧。”
沈君牧怔怔地看着她,“您,您同意了?”
“算是吧,”沈琼花道:“我只是想通了一些往事。”
她只不过是在沈君牧跟小皇上身上,看见了当年的夫郎跟自己。
那时候万小公子说要嫁她的时候,万大人肯定很震惊,也曾想过她沈琼花身为将军,行军打仗,就算府里没有男人,路上跟在边疆肯定忍不住找男人,那时候万小公子怎么办。
同样的问题,当娘的都想过。
只是最后,万大人还是因为儿子心软了,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