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老鬼临终前,一定是想让我替他报仇!
鬼魈回想起厉天峰的口型,自我解读道。
这一刻,他在心中暗下决心,终有一天,要亲自取下闻道老贼的人头,以祭奠老鬼师父的在天之灵。
或许是听到了鬼魈的心声,闻道圣人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平静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狰狞,右手高高举起,化为一座巨大的山峰,对着自己狠狠砸了过来。
“啊!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鬼魈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恨意,却又没有半分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山当头压下。
他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只觉。
“冉姐姐,他怎么了?”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可能是做噩梦了罢。”一个婉转动听的女子嗓音缓缓响起,“呀,好烫!”
昏迷中的鬼魈隐隐感觉有人在伸手抚摸自己的额头,动作又轻又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紧接着,额头上传来一股凉意,似乎被人敷上了冰冷的湿毛巾。
迷迷糊糊之间,他双目半睁,一道白色的窈窕身影朦朦胧胧地出现在眼前。
尽管看不清长相,鬼魈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年轻女人。
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漂亮女人。
我死了么?
这是天上的仙女么?
开什么玩笑,我这样的人,死后怎么可能上天,定然要下到十八层地狱去。
胡思乱想之间,浓浓的倦意再次袭来,鬼魈缓缓闭上双眼,陷入到沉沉的昏睡之中。
“冉姐姐,这人看上去好凶!”
稚嫩嗓音的主人,正是罗河村刘老汉家的小儿子刘铁蛋。
“铁蛋,人不可貌相。”
刘铁蛋口中的“冉姐姐”,当然就是自尽未遂,漂流至此的冉素娟,“对你和言悦色的,未必就是好人,而看上去凶狠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
说话间,冉素娟脑中浮现出朱聪温柔体贴的话语,不禁黯然神伤。
“姐姐的意思是,他是个好人?”刘铁蛋问道。
“我不知道。”冉素娟凝视着昏迷中还在说胡话的鬼魈,缓缓摇了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
“如果他是个坏人呢?”刘铁蛋追问着,心中对于这个被冉素娟救回来的男人,隐隐抱持着一丝敌意。
“铁蛋,当初你救我的时候,可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冉素娟忽然反问道,“若姐姐是个坏人,你又该如何是好?”
“冉姐姐生得这般漂亮,一定是个好人。”刘铁蛋大声道。
“你呀。”冉素娟被这个徒弟逗得“噗嗤”一笑,轻轻揉了揉他的板寸头,“既然姐姐是个好人,看见有人溺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至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以后自然会见分晓。”
“冉姐姐,就算他是个坏人,也不用害怕。”刘铁蛋似懂非懂,口中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那姐姐可就安心了。”冉素娟温柔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铁蛋的鼻尖,“想要保护姐姐,那你可得好好修炼才是。”
“我去修炼了!”铁蛋大受鼓舞,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冉素娟转过身,轻轻取过贴在鬼魈额头上的毛巾,浸入凉水之中搓揉片刻,拧干了重新敷回原处,又端过一碗清水,用汤匙舀起一些,轻轻送到鬼魈嘴边,浸润了他干燥开裂的嘴唇。
过了片刻,见陌生男子面色渐趋平静,她心中莫名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宁静祥和,端起装着衣服的木盆,转身离开屋子,朝着河边走去。
就在冉素娟离开之后不久,躺在床上的鬼魈忽然睁开了双眼。
“老贼,受死!”
还未完全清醒的他口中大喝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这里是……哪儿?
迷茫的鬼魈不禁环目四顾,神情中带着戒备之意。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净朴素的小屋,屋里除了必要的桌椅等家具,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装饰。
低头看去,他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白色的被褥和床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体内的伤势尚未痊愈,行动却已无碍,鬼魈随手扔掉贴在额头上的湿巾,翻身跳下床来,还未来得及四下探索一番,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过得片刻,房门“砰”第一声被人推开,一名白衣女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