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整个大堂都陷入到死寂之中,唯有李九夜的哀呼声绕梁不绝,久久不散。
堂堂大乾“怡亲王”,皇帝的第二个儿子,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死于钟文之手!
饶是上官明月对李荣恨之入骨,陡然见了这般变故,也不觉素手掩唇,大吃了一惊。
似李忆如这般性子温婉的,更是惊呼出声,面色惨白。
“你、你杀了他!”李九夜厉声吼道,“你竟然杀了朕的儿子!”
酒尊者万万没有料到,怡亲王在自己的严密守护下,居然死得这般轻松,震惊、羞愧、恼怒……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一时激愤之下,竟忘了自己与钟文之间的实力差距,右臂猛地抬起,对着他当胸一剑刺去。
“剑酒乐逍遥!”
一道酒箭自他口中喷涌而出,漫天水滴汇聚在长剑周围,幻化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酒葫芦,每一个皆是小巧玲珑,晶莹剔透。
无数小葫芦围绕着铁剑旋转飞舞,散发出凌厉绝伦的气势,直奔钟文胸膛而去。
这招“剑酒乐逍遥”乃是他与钟文和李青等后起之辈逐一交手之后偶有所感,新领悟出来的杀招,施展起来较之“剑酒路茫茫”更为潇洒自若,威力也要略胜一筹。
“咚!咚!咚……”
然而钟文却并不躲闪,而是在周身亮起一道道耀眼夺目的紫金色光芒,酒尊者释放出来的无数酒葫芦落在灵纹表面,发出一阵阵如同弹棉花般的声响,随即消失无踪,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好强的防御力!
酒尊者心头一凛,却并不气馁,手中长剑猛地一挺,精准无误地刺在钟文心口。
“咚!”
长剑与肉身相撞所发出的声音,仍旧是这般绵软无力,酒尊者终于变了脸色,脚下猛地一蹬,试图疾速后退,与钟文拉开距离。
这时候,钟文动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扎在灵纹表面的锈铁剑轻轻一夹。
酒尊者顿觉长剑如同落入铁钳之中,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将之抽出,用劲过度之下,脸颊如同火烧一般,涨得通红。
“看在你曾经替我解围的份上。”钟文直视酒尊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杀你,滚吧!”
酒尊者地位尊崇,莫看平素打扮得衣衫褴褛,那不过是故意摆出一副游戏风尘的高人做派罢了,实则在内心深处十分享受世人崇拜的目光。
钟文这般视其如无物的轻蔑姿态,却是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
只见他目露凶光,口中一声怒喝,握着剑柄的右手使出吃奶力气,灵力激荡之下,残破的衣衫如同气球般鼓起,仿佛随时就要爆裂开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将灵力运转得花里胡哨,铁剑却始终牢牢固定在钟文的两指之间,就如同被焊死了一般,未曾挪动分毫。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想不开。”钟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突然一松。
酒尊者已经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哪料对方会忽然松手,一时收势不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在空中化作一道疾影,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砰”地砸在墙上,险些将厚重的堂壁撞出一个洞来。
这般用肉身扛下了自己的全力一击,酒尊者只觉眼冒金星,气血翻涌,浑身骨头几欲散架,一时半会,竟是无法起身再战。
钟文随手拍了拍衣角,转头注视着李九夜脸上疯狂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样的混蛋,杀了便杀了,你待如何?”
“你……”李九夜一时语塞,愣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朕绝不会放过你的!”
堂堂大乾皇帝,灵尊大佬,面对杀子凶手,却只是放放狠话,竟然不敢上前寻仇。
“哦?巧得很。”钟文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表情莫名有些恐怖,“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不如咱们就在此地做个了结吧!”
话音未落,一股惊天动地的恐怖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将整个大堂笼罩在内。
这股气息是如此强悍,如此霸道,李九夜只觉胸口一滞,呼吸大为不畅,浑身骨骼“咯吱”作响,分明没有身体接触,他却感到遍体生疼,用尽了十二分力气才勉强站稳脚步。
“噗!”
酒尊者好容易爬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调整状态,就被这股汹涌气势压在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心口一甜,忍不住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再次瘫倒在地。
“扑通!”
而李荣那逐渐冰凉的尸身在这股威压之下,居然直接下沉两寸,将商行地面压出了无数道裂纹。
大约连钟文自己都未曾料到,他只是随便释放出自身气息,非但将两位灵尊大佬压得喘不过气来,更是在无意间完成了一次“鞭尸”。
奇妙的是,除了这三人之外,在场的其余诸人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压力一般,一个个神情自若,面色如常,足见钟文对于功法的运用,已经达到了收发由心,掌控自如的境界。
“你、你想干什么?”李九夜身躯微微晃动着,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十分吃力地说道。
“我曾经提醒过陛下,若是大乾帝国之中,有任何人敢伤害我的朋友。”钟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不会顾忌什么规矩,什么律法,定要教那人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显然你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朕、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至尊!”李九夜连连后退,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眼中的惊慌之色完全无法掩饰,“你不要乱来!”
“那又怎样?”钟文向前迈出一步,嘴上轻描淡写道,“我连圣人都揍过,区区一个皇帝,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李九夜愈发惊慌,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完整。
“二皇子对我大舅哥一家下毒,你非但没有秉公处理,反倒助纣为虐,试图吞没整个‘盛宇商行’。”钟文再次跨上一步,“此事乃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朕……朕……”
随着钟文的不断迫近,皇帝终于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不停滴落,沾湿了大半张脸。
“陛下,我上官家自问对大乾忠心耿耿。”正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通忽然叹息一声道,“为何却遭您如此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