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把麦栩乐送到了便利店，庆幸自己开的是辆面包车，他在麦栩乐住的出租房内看不出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多的行李，光是脸盆就有五个！麦栩乐说，一个是洗脸的，一个是洗脚的，一个是洗内衣的，一个是洗掉色的衣服的，还有一个是洗头发的！

殷元当时愣在原地开始思考人生，他作为男人从头到脚连着洗衣服全部都是在一个盆子的，洗脸洗头直接对着水龙头冲，毛巾已经烂了两个洞都没有舍得扔掉，pxx看视频的两分钱他都要拿到，这么一比他已经不是不精致了，而是邋遢。

“还好……麦栩乐还没回我的出租房，不然嫌弃死我了……”殷元闻了闻麦栩乐给他洗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也太精致了，洗衣液都是带着花香味的。”他说完，启动了四加一菱宏光面包车，回到了自己租房的小区。

小区的楼下都是商业店铺，不是饭店，五金电器就是大型的超市，他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步行到了超市。

“老板，你这有毛巾卖么？”殷元扫了一圈都是食品，他懒得找直接问了在柜台刷抖音的老板。

“最里面左拐。”老板头都没有抬，一个劲儿的看着手机的美女笑，声音都是外放的，殷元倒是不讨厌，毕竟中老年人的乐趣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了，要是还剥夺了，不知道又要找哪里跳广场区，那才叫扰民。

“毛巾……脸盆……靠，这么贵，一条毛巾十二块钱，一个脸盆八块？这金子做的吗？”殷元看见价格吓了一跳，他上次来买还是七八块一条毛巾，现在物价上涨得真快，还好他这两天赚了不少，还是拿了一条毛巾一个脸盆。

“再买点零食，鸡腿，这鸡腿好吃，就是有点贵。”殷元来到食品区，这次没有拿屌丝饮料2l的冰红茶而是拿了几听罐装的可乐，又拿了几个乡巴佬鸡腿，还有几包螺蛳粉。你别说，这螺蛳粉是闻得臭吃得香，殷元每次都拿到阳台上吃，怕自己卧室变一个茅厕。

“老板算钱，拿个塑料袋吧。”

“塑料袋要钱，五毛。”

“我买这么多东西，你送我个塑料袋怎么了？咋这么抠门呢？”

超市老板叼着香烟放下手机，一个个刷过条形码，“一共五十八块，算了算了，送你一个袋子。”

殷元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被老板的烟呛了几口，他对酒是可以喝两口不会上瘾，但对烟那是敬而远之。他出了超市门，心里盘算着既然以后都是两个人住了，就要添置点东西，他答应过麦栩乐要买个洗衣机的，于是往家电的门店走了过去。

好在是住在居民区，品牌家电直接有门店在附近，很方便。

殷元率先走进了品牌家电门店，不到十分钟又走了出来。全新的洗衣机就算是最简单的滚筒都要一千二，如果加上洗衣功能的，最起码一千六百块。他又在附近晃了晃，看见一家二手的家电店，这家店什么都卖，电磁炉，电饭煲，冰箱还有洗衣机。

殷元的出租房冰箱还是上一位租客买了留下的，不是新款节电的，所以只有天气热的时候他才插着插头，批发两箱棒冰和冷冻食品，天气转凉他就立刻拔掉，不浪费一分钱。

“你这带洗衣功能的洗衣机最低多少钱啊？”二手家电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还价。

“小伙子，你要多少钱的？”店里出来了个烫着爆炸头的大妈，这款发型在老年人的群体内很受欢迎，因为烫卷了可以让发量至少翻两倍，看上去头发多，显得年轻。所有的中年大妈都烫着这样头，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有时候还真的认不出哪个是哪个。

“你给我挑一个，不要太贵的。”二手店的坏处就是没有明码标价，你最后多少拿下的就要看你的还价功力，店里的老板不会直接给你报价，看你是个愣头青，就会把价格喊高了。可惜，殷元不是愣头青，想要赚他一毛钱都要磨破嘴皮子。

“小伙子，你看这个咋样嘛，可以甩干又可以洗衣服，八百块钱。”

“我再添几百块都可以买个最新款的了，阿姨，再便宜点的给我介绍一个。”殷元在店里扫了一遍，里面还有几个好货没有摆出来，“这几个多少价位的？怎么不摆出来，看上去挺新的。”

“额……这……”家电老板娘说话吞吞吐吐起来，“你要不看看别的？”

殷元看着这几个洗衣机是前两年的最新款，崭新崭新，看上去没用过几次，但老板娘的回答让他感觉不对劲，这该不会是好货藏着当一手的卖吧？“阿姨，怎么了，这不卖啊？”

“哎呀，不是不卖，这几个坏了。”老板娘一脸为难，“我不是住楼上睡觉的嘛，这些家电都放在这一楼。这几个洗衣机晚上老是会有小声音，用起来是好的，但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响。”

“可能是里面的电路碰坏了，能用就行，你这卖多少？”殷元越看越喜欢，开盖检查了内部的结构，都没有什么问题，“阿姨您给我插上电，我看看能不能用。”

“哎哟，小伙子，二手的东西我只能给你修，可是不退不换的你想好了。”电器老板娘找到洗衣机的插头，插上电，给殷元演示了几个按键之后，洗衣机的反应都正常，“算你便宜点，六百块么好了。”

“你这都有小毛病还卖六百块呢，四百五。”殷元专挑有点小毛病的洗衣机就是为了好还价，他出租房有个阳台，卧室离阳台还隔着一个客厅，就算是晚上这洗衣机有点动静，这么远的距离他肯定听不见。

“小伙子，你长得这么帅，还价的时候就不帅了哦，这么抠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老板娘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殷元没有钱，没有女人会跟着他。

殷元本来就买个洗衣机，听见前面夸他帅还以为要给他降价呢，一听后面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面子只能死撑着，“我和我女朋友同居，洗衣机就是给我女朋友买的！”

“这时代还是得看脸呐，没钱的帅哥都有人跟着。算了算了，五百块，要就拿走。”老板娘也不想再和殷元聊下去，本来这几个洗衣机就有点小毛病，一直没人要，现在来了个冤大头，赶紧卖出去算了，也省得看着心烦。

见家电的老板娘肯退了一步，殷元也就没有为难，他知道这价格是还不下去了，还是想要点福利的，“送货上门不？”

“送，你交钱把地址留下，我等会就给你送过去。”

殷元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立刻付款签了字，把地址留下，然后回到车库准备把麦栩乐的东西往上搬。他租的房子在三楼，这么些东西要搬两三趟。

趁着洗衣机还没有送上门的时候，殷元还把家里整理了一遍，地板拖了，桌子擦了，乱堆的衣物也重新叠了起来，就算是过年他都没有这么打扫过。厨房间他几乎没有用过，就算是吃泡面，他都选择直接用热水泡。

这么一整顿，房子真的是干净不少，一个小时后送洗衣机的工人到了，他才发现白拖了地。

“算了算了，你们进来吧，别脱鞋子了。”殷元再懊恼，也就是拿个拖把拖两下的功夫，费不了什么事情，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事，最扰人心神。

两位工人把洗衣机放在了阳台上，又重新装了进水的管道，这么一通下来，阳台，客厅，进门口那是没眼看，如果殷元刚才不拖地，地上就没有水分，现在水和鞋子上的泥都混合在一起，脚印都清清楚楚，但殷元表面上还要客客气气的。

“辛苦了啊大哥们，这两瓶可乐拿走吧。再见，辛苦了辛苦了。”殷元终于送走了两位工作人员，去阳台上洗了拖把，正回头往地上拖了两下，发现了不对劲。

进来装洗衣机的是两个中年老大哥，加上他就是三个男人，但是眼前杂乱的脚印里面竟然有一个像是女人高跟鞋的鞋印，这鞋印十分凌乱，不是一前一后，像是有两只脚分开着走。

殷元怕是自己的错觉，把自己的脚拿过去对比了一下，其中一对脚印和他完全吻合，其他的脚印和他也差不多大。他又踩着女人的鞋印，学了一下姿势，发现不可能一只脚尖冲着前面时，另一只脚尖旋转一百八十度冲着后面，这还是人能做出来的姿势吗？？？

“不会吧……那红衣女鬼不是说了回冥界吗？这不会，跟着我回家了吧……”

“这脚印……”殷元灵机一动，把人间直播的手机拿了出来，直播间的鬼数竟然有两个，“hello，直播间的鬼鬼们，我想问下，这个脚印你们能看出来是个女人的吗？”

人间直播

小黄1314：「小白脸帅哥在哪？你敢一个人呆着？」

小黑27370：「是女人的高跟鞋的印子，从你提出这样的疑问可以看出主播是个没有交过女朋友的男人。」

好巧不巧，直播间里来的鬼鬼们正好是殷元最不想看见的小黄和小黑，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但实话真的不好听。

小黄1314：「就算你和小白脸帅哥在一个屋子里都不行。」

殷元：“不在一个房子里，还能在一张床上呆着？？？”

小黄1314：「对，听我的吧。」

殷元看着眼前诡异的高跟鞋印，越看越是发毛，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骂了一句「草泥马」，然后用拖把把所有的脚印都拖干净，给麦栩乐发了条信息。

殷元：「小麦，不好意思，另一间卧室有点问题，你这几天和我睡吧。」

殷元自从发现女人的高跟鞋的鞋印后，越想越不对劲，他这么硬的八字从小到大就没有碰到过脏东西，怎么最近两天撞到的邪加起来比二十几年的都多？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人间直播的手机……”没错，这一切的开始是从捡到这个人间直播的手机开始的，“为什么我遇见你们之后，我经常会遇到鬼啊？”殷元有点怒气，不过，谁被恐怖的鬼鬼缠上都会觉得生气的，他也不例外。

小黄1314：「有一部分原因，但凡事都是两面的，你的财运不是在变好吗？」

小黑27370：「得了便宜不说话，吃亏了瞎嚷嚷，这就是人性。」

“那我如果把这手机丢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安稳的日子了？”殷元想赚钱，但也想找一条退路，这世界的凡人都会想赚钱又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嘛。要是靠灵异直播火了，赚了不少钱，除去买房买车的钱剩下的可以做个小生意，也许开家面店也许开家五金店，岂不是美滋滋的。

但殷元低估了人的欲望，欲望是一块海绵，不管有多少的水分都会吸进去然后膨胀，直到吸不下了为止。

小黄1314：「这世界上有的人是有命赚钱没有命花的，主播你的八字虽然硬，但是进入那栋极凶的别墅两次，连着被吓晕了两次，身上的阳气没有那么足了。本来这些小鬼是缠不上你的，结果……」

小黑27370：「不如听小黄的话，好好和小麦呆在一起，至少不会恶化，只是你们两个人可能要绑定一辈子了。」

小黄1314：「或者还有一种方法，只是……对你有点困难。」

殷元看见有方法可以不被小鬼缠着还能赚钱，立刻就从负面情绪中跳脱了出来，现在还有什么比他的命和财更重要的？他连忙问是什么方法。

小黄1314：「保家仙为什么称为保家仙是有来由的，它们保护的是一户人家而不是个别的人，所以小白脸帅哥的全家都有这五位大仙照看着。只要你成为了他的家人，那么他的保家仙自然而然的也会保护你了。听懂我的意思吗？」

殷元恍然大悟，这是和共享单车一样，共享保家仙啊……至于怎么共享，他另辟蹊径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让小麦的父母收我为干儿子？这就行了？”

小黑27370：「你可真是个天才啊，根本就难不倒你。」

小黄1314：「你说的是个办法，但是根据你最近的状况来看，你根本撑不到去见小白脸帅哥的父母。我还有另一个思路给你提供，就是要让小紫，小蓝，小白他们开心了。你直接跟小白脸帅哥谈恋爱，保家仙不会管你们性别的，只要你身上有了他的气息，也会保佑你。」

“什么？？？？？？？？？？？？？？？？？？？？？？？？？和小麦谈恋爱？！”殷元承认小麦长得很不错，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他一定会去追，但他，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突然让他跟另一个男人谈恋爱，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你们看，如果我去找个师傅，求个符这样可行吗？”殷元想拖时间，先去寺庙求符，这两天再跟着麦栩乐去对方家里见父母，认干儿子。

小黑27370：「你可以试试看。」

小黄1314：「骗子比较多，我建议你还是和小麦在一起。」

殷元开始怀疑小黄和小黑这两个鬼鬼了，怎么像是媒婆似的，一直在撮合他和麦栩乐。也不是只有黄黑，其他三个颜色的也是，只不过三个是明面上撮合的，两个是暗戳戳的撮合。

难道现在冥界也和人间一样，媒婆撮合情侣可以达成kpi，拿红包？

“你们冥界有世纪佳缘的姻缘公司吗？”殷元好奇地问。

小黑27370：「如果你是问媒婆的话，是有的。但你现在的条件，在冥界不好找对象。」

小黄1314：「你还是在人间找吧，别来祸祸我们冥界的姑娘和小伙子。」

“什么啊？我这条件很差吗？我是没房，但是有车啊！虽然车是四加一菱宏光，但是不要瞧不起人，我再赚一年就换宝牛。还有什么叫做小伙子，我说了我喜欢女人！！”殷元第一次被鬼给气个半死，他心中的小本本已经把小黄小黑给记下来，如果自己活到百年下了冥界，立刻找他们battle！

小黑27370：「我们冥界每个人都有好几套房的，还有飞机游轮，就差宇宙飞船了。」

小黄1314：「主播，你和殡葬店的人说说，能不能造个纸质的宇宙飞船。」

“你们那是纸做的，能和我们的血汗钱相比吗？”殷元不想再和他们扯皮了，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他准备出门先去最近的寺庙找个师傅看看，不管怎么样先求个符。灵不灵暂且不去说他，再这样下去他要被自己一惊一乍的吓死了。

殷元用缺德导航导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庙，平时不关注这些还真的不知道附近居然有这么个庙，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他发现这庙的香火确实挺旺的，晚饭时间还有不少人会来逛逛，庙的中间有一棵千年的银杏树，现在正值春夏交替，枝繁叶茂的绿色让人感觉生机盎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殷元在寺庙呆着的这段时间感觉浑身轻松，像是灵魂出窍一般，他在庙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捆香，拿到炉火旁点燃，学着别人上香的模样拜了起来，这不拜不知道，一拜起身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一位像是寺庙中僧人打扮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前，冷不丁眼前出现一个人，殷元当然是吓到差点失语，“我草”这两个字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施主，我们住持有请。”小僧对着他拜了一拜，然后转身向庙里的大殿走去。

殷元拿着还在燃烧的香，看着其他香客投来的奇异目光，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刚说的是我吗？”

“是啊，小伙子，快去吧。”

“这是要出什么事情啊。”

“年轻人，好好听住持的话。”

殷元刚想小跑过去才发现香还在自己手上，于是他又跑回香炉，插了上去，走进了寺庙的大殿。

大殿里供奉着几尊金碧辉煌的佛像，佛像前面是供香客们打坐的坐垫，这里也可以听经文诵经文。

“施主，这边。”小僧引了路，把殷元带到了佛像侧边的一处香台。

室外浓重的檀香味在大殿里散去不少，香客们手中的香插在炉子上并不会带入室内，大殿里只有几根蜡烛是亮着的。殷元入了大殿后，心中觉得安心不少，可能是因为人多了有了生气儿，也可能是因为佛祖庇佑。

殷元被引荐给了一位穿着打扮都比小僧道行高的师傅面前，他才想起来小僧刚才称他为“住持”，于是双手合十微微一拜，道了声：“师傅好。”

“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半个月内必然有血光之灾。”住持刚在殿内，就站在门口这么往外一看，恰好看见正在点燃线香的殷元，他的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黑色烟气，整个人的生气与活人完全不一样，三魂七魄被吓走了半魂。

“师傅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难以描述的事情，有没有方法可以破解？”殷元有意隐瞒捡了个能与冥界连通的手机，也隐瞒了自己利用灵异事件博得流量赚了钱。他心虚，只想求个符，把孤魂野鬼都赶走，好让自己继续赚钱，这两天的甜头他尝过了，苦头也尝过了，他只想要甜不想再吃苦了。

“师傅，如果您可以帮我破解，我一定给寺庙捐香火钱。”其实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殷元又何尝不知道寺庙里的和尚想的是什么呢。就算是“我佛慈悲”“了却红尘”“修身养性”“抛弃名利”但饭还是要吃的，没有香火的庙迟早会有垮掉的一天。

住持示意殷元坐下，没有立即表明态度，这是殷元最不想经历的，这代表对方要让自己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施主，有的钱可以赚，但有的钱赚了就没有命花了。敢问，这段时间去了哪些地方？碰见了什么事情？”住持手拿着一串菩提珠子，那菩提已经被盘得油光水滑的，没有五年也至少有三年了。

殷元看着那菩提珠子一颗一颗被苍劲的手指拨弄，心里不知怎么的，又开始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