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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满地的玻璃碎片,红毛连滚带爬地来到四楼右侧的某个房间,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门,来不及进屋就大叫道:“我拿到了!”
下一瞬间,身后也传来枪声。一颗子弹穿过红毛的耳朵,朝着房中人冲去。红毛惨叫一声,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双手仍是紧紧抱着保险箱。
房中等候着的,是个穿黑色夹克,戴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他看也没看红毛一眼,将破旧的沙发充当掩体,同门外的人对射起来。
各种子弹从红毛的头顶呼啸而过,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喘,只祈祷着让屋内接头的人赢。
若是让罗牧的保镖获胜,他难逃一死了。
或许是他的祈祷起了效果。不多时,红毛听到了子弹戳入血肉的声音,又听到了人体到底的闷响。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追他的保镖已经倒在碎玻璃之中,而在他前方,那个穿夹克的男人从掩体后走出来,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伸出一只手。
“东西给我。”
红毛捏紧保险箱。他咽了咽口水:“给是可以给,但我的……”
男人打断他的话,再次重复道:“箱子。”说罢,不等红毛动作,伸手去抢。奈何红毛抱得太紧,他吨了两下,竟没拽出来,当即面色一冷,去掏别在腰带上的枪。
这是要杀人灭口!
红毛浑身一个激灵,竟不知怎地来了力气,“噌”地挣脱他的束缚,飞身朝外边跑去。
他身后的男人冷下脸,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深渊一般,对准红毛的后脑勺。只听“嘭”的一声。
一声沉闷的响。
红毛惊叫一声,扑倒在地,那只一直攥在手里的箱子在惊慌之下也脱了手,被扔在一边的废墟中。
他伏在地上,惊惧地喘息着,半晌才意识到什么,快速站起身,摸着自己的身体。
没有伤?!
红毛蓦然转头。不知何时,刚刚还要杀他灭口的男人倒在地上,脑袋上一个大大的血洞,正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他吓得一个瑟缩,连忙回过头。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在窗框外射进来的炫彩灯光下,他看清了来者的面孔。
李禛倚在门框上,一手夹着昂贵的酒,指尖勾着个透明雨伞;另一手持着枪,枪口还冒着袅袅的烟。
她缓缓吹去枪口的烟雾,将枪别回后腰处,慢慢朝他走过来。鞋子踩在碎了满地的玻璃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雨水从伞尖滴落,混在水泥地厚厚的灰尘中。
红毛睁大眼,惧怕地看向她——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在她面前,他失去了一切行动的底气。
李禛的身影略过他,缓步走到那张沙发前。
沙发被废弃许久,上面积了一层灰,扶手上还有尚在燃烧的烟头,应当来自于刚刚被她射杀的男人。
黑色的人造皮沟壑纵横,黄色的海绵迫不及待地从裂缝中喷薄而出,探出不规则形状的一角。
李禛也不嫌弃,将倒地的尸体踢到一边,双腿交叉坐在沙发上,询问地看向红毛:“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开口,红毛才如梦初醒般,强行扯出一抹笑:“多、多谢四姐救我狗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只能……”
不管怎样,李禛刚刚出手救了他也是事实。况且他现在得罪了西街的罗一,又得罪了东街的兰大婶,渡魂街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此等关头,他不能再得罪另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了。
李禛将腿放下来。她不耐烦听他鬼话,只扬了扬手,指着地上的箱子道:“那是什么?”
红毛视线一移,正欲答话,却突然发现那箱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正倒扣在水泥地上,箱子边缘沾了些灰尘。
想来是刚刚他被枪声吓到,箱子脱手,不小心被摔开了。只是这保险箱没上锁,反而让人倍感意外……
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摔坏?
红毛眉头动了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禛,见她没有反对,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双手搭上冰凉的箱子,而后用力一翻。
几支玻璃注射器随着他的动作,从箱子中掉出,咕噜噜地落在地上。
红毛吓了一跳,连忙用脚挡住,而后小心地将几支注射器拿起来,放在眼前打量。
注射器是玻璃的,借着窗外的霓虹灯,他看到其中装着的是一种带有浅淡颜色的液体。
只是那霓虹灯一会儿蓝一会儿红,光芒映在玻璃注射器上,让人看不清液体的具体颜色。
注射器上还刻了东西。却不是字,而是一串拼音。
红毛眯着眼,将刻字的地方偏向窗外的光,借着时亮时暗的光芒,磕磕绊绊读道:“shi……生……生命……”
女人的声音传来,替他补全了后面两个字:“生命之轮。”
红毛倏地抬头。只见李禛闲适而懒散地坐在那里,一只手臂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正百无聊赖地转着酒瓶。
她正看向窗外,蓝色的灯打在她的侧脸上,须臾之间,又变成一种似火似血的红。
红毛下意识地低下头,却见注射器上的字,赫然是她所说的“生命之轮”!!
他不由得失声道:“你知道这东西?”
李禛叹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去捏起一管生命之轮:“我不得不说,你被人当枪使了。”
红毛疑惑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兰大婶的人甚至连一点钱都不想付,还想杀他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