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禛看了一眼监控,发现这群人走路很快,短短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进到第一层了。
两人对视一眼,李禛道:“先离开这里。”
外面正下着濛濛细雨,阴沉沉的天空让真武道宗一整队的弟子心情都不太好。
所有人都沉着脸,低气压在这支临时组成的小队中蔓延。而队长李銮更是神色难看,目光活像要吃人一样。
众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自从灵格天宿那事之后,真武道宗的高层们就像被吓破了胆一般,开始折腾他们这些弟子。
经常将他们叫到广场上,让他们做这个那个,又是搞什么阵法,又是搞什么结界。
虽然真武道宗自称承袭古制,还将他们称作“弟子”而非员工,但他们也要上班的。
谁愿意加班呢?
尤其是今日忍受了大半天,明明要散场了,结果又接到消息说角斗场那边出了事,需要他们去处理。
弟子们顿时是怨声载道。但埋怨也没有用,他们只能不情不愿地拿上武器,来到了现场。
李銮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停在电梯前。电梯雪亮的金属门映照出他抿着嘴唇的倔强模样,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电子屏幕。
16。
他收回目光。
其他的弟子没有触他的眉头。他们都知道,他心情差不只是因为下雨和加班,还因为一个人——一个死而复生的女人。
李禛。
真武道宗崇尚强者,因此早在此人惹出事之前,真武的弟子就知道她的名字,也隐约听说过她做过的事。
而在他们之中,最清楚李禛事迹的,应该就是李銮。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对方是李銮祖宗那一辈的,但很显然,李銮不想承认这个祖宗。
在三千年前的那场爆炸中,显赫至极的李家彻底衰落直至灭亡,只有部分提前加入宗门的子弟得以幸存。
李銮的祖先作为旁支,在年少时就加入了真武道宗,幸运地躲过了这场劫难。在这之后,这一脉就扎根真武道宗,一直延续到今天。
实际上,他们并不仇恨李禛。三千年足以抹去一切的恩怨,没经历过那场浩劫的后辈们甚至都不在乎李禛是谁。
但李禛太不安分了,屡次犯下大事,几乎是将天门台的面皮放在脚下狂踩。
先是神衍神天研究所,然后是日神,再然后是挑衅天门台。最近李銮又听他身居高位的奶奶说,李禛毁掉了白塔逃狱了,灵格天宿的事也疑似是她做的。
天门台倒是想怪罪她,但他们甚至都找不到她的人。就算找到了,他们也要经过多次权衡利弊,才能对她下手。
深觉被挑衅的天门台最近颇为苛责李家,毕竟李禛从前也是李家的子弟!虽然他们也没有实际的行动,但总在口头上阴阳怪气,也够让人心烦的了。
李銮的对头也抓住这件事,对他极尽嘲讽。
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让他的心情愈发不妙,面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正郁闷地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身后突然传来弟子的呼唤:“师兄……”
原来是电梯已经来了。
李銮从沉思中回过神,侧目看了眼叫他的弟子,又看向前方。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均是穿着宽大的斗篷,戴着兜帽。宽大的兜帽挡住他们的脸,让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在角斗场,这种打扮不算少见。很多自诩身份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总是藏头露尾。
李銮与那两个人擦肩而过,而后似有所感,侧头看了眼那个人裹着黑斗篷的女人。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歪了歪头,没有丝毫慌张或是其他情绪。
李銮这才注意到那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张面具。但他没有在意,只是高傲地收回视线,进到空荡荡的电梯中,按了前往十六层的按钮。
这种人不值得浪费他的眼神。
李禛掀开斗篷,注视着那一队人的身影。电梯门缓缓合拢,最终将所有身影都隔绝到门后,屏幕上的数字变动,电梯开始运行。
她摸了摸下巴:“他们不太聪明呢。”
与其说是不太聪明,不如说是把别人想得太不聪明。
在以前,修真界人才济济,很多穷乡僻壤也能出现真正的天才。即使是大宗大族,也不敢说轻视所有人。
因为天赋足以弥补任何资源上的不足。
到了末法时代,人与人之间天赋的差距远没有那么大,但资源上的差距悬殊。许多天门台的人便开始轻视普通人,觉得他们不足一提。
掂了掂怀里的盒子,她收回视线,对师雨楼道:“我们走吧。”
今天还算是顺利。
而在封闭的电梯里,李銮皱起眉。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妥一样。但仔细一想,却不知这种预感来自于何处。
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目光从小队队员的身上一一扫过,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