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一怔:“病了?哎……都是朕的失误,三位大儒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了,随我去河北,又从河北折腾回来,这身子骨岂能受得了啊……琳儿,不如随朕出宫去探视一下伴山公?”
王霖虽然在朝上略微打压了下朝中文臣,不准备再给士大夫阶层的特权加码,但他也知道,他的统治根基其实还是读书人阶层,或者说士绅阶层。
他必须要牢牢将这个阶层控制在手中,他的皇权才能稳固。
……
武松最终还是没有背过王霖微服出宫的坚决。
他只得提前命锦衣卫化为暗哨,埋伏在王霖和孔琳出行的这条长街和目的地尚春坊里。
张魁的家在尚春坊中一角。
一座很普通的东京百姓宅院,算是一进半。
王霖站在远处,凝望着张家这边密密麻麻的聚集起来的读书人,这些都是在京的各地士子,闻名来向张魁请教或探视张魁病情的。
王霖非常意外。
大怂王朝养士数百年,士大夫阶层皆享受特权,这是一个毫无争议的特权阶层。
以张魁这等名望的大儒,还曾经在朝为三品高官,无论如何,他都不该穷困。
根本就不需要贪污,光是天然的特权就足够过上丰裕生活了。不说别的,唐宋以来,进士享有2000亩的土地免税额,张家何以潦倒至斯?
可以说,在科考晋身之前,或许会有不少穷困的读书人,但获得进士出身并又入朝为官者,就不该穷困。
一考定终身,改变命运,可不是白话。
可张魁居然住这种寒酸的宅子。
连京师的七品芝麻小官都不如。
王霖的第一念头是,张魁为了清流名望故作姿态?
似是看出了王霖的疑惑,一袭青衿女扮男装的孔琳压低声音道:“皇上,伴山公素来如此,他为官时仗义执言,扶危济困,俸禄、家资多半都接济了百姓,而他两袖清风,在乡间也不置田产,致仕后只靠教授学子、门生奉养为生,过得甚是清苦。
一碗饭、一瓢水,在陋巷,他人叫苦连天,伴山公却不改其乐;连岁苦读,也是从春至夏,经秋历冬;凌晨读一通书,与门生畅谈学问,夜半和衣而眠。别人看花赏月,他只在六经中寻乐,偶然兴起,也吟诗抒怀。
此乃真名士也。”
王霖沉默了片刻,挥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伴山公。”
简陋的张家门口人声鼎沸,因为院门紧闭,前来探视的各地士子都不得其门而入。
张魁的门生孙亮一身青衿,站在门口拱手道:“诸位,家师身缠风寒,实在无法面见诸位,还请诸位海涵。”
有士子面色涨红,上前递过一个钱袋道:“孙兄,在下襄阳士子郑學,久仰伴山公大名,不想伴山公当世大儒,却过得如此清贫,实乃国朝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