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想也不想的就说:“那个婢女不必管她,二十万两吧!”
姬梦尘目光一寒。“四十万两!”
布政使倒抽了一口气。“什什么?”
姬梦尘冷冷一哼。“五十万两!”
布政使噎了一声。“你你你”姬梦尘竟然悠然地阖上了眼。“六万两!”
布政使两眼一翻,看似就要当场吐白沫了,翠儿忙道:“大人,我们家公子有个毛病,他开下的价码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他都不会有第二句话,可要是有人跟他讨价还价,他就会一直把价码往上抬,抬到那人吐血为止。大人,你现在只不过是吐吐白沫而已,实在不够看,要是不赶紧答应下来,我们家公子可是会继续抬价抬到让你吐血的哟!”
闻言,布政使脸色铁青,抖了半天唇后,才咬牙切齿地说:“好,就就六十万两。”
姬梦尘这才慢慢的睁开眼,再瞟一眼床上的人后,居然转身就走。
“子时之前我会过来。”
布政使满腔怨气地怒瞪着姬梦尘颀长飘逸的背影翩然离去,恨不得马上叫人来把那个傲慢的家伙抓起来砍头,可是!
他不敢!
这两个月来,他已经不知道找过多少姬梦尘所说的那种空有虚名、没有实力的家伙,结果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让妖怪多享受了好些日子他心爱的宠妾和宝贝女儿。因此,虽然不甘心,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下来,除非他不要他的宠妾和女儿了。
思忖至此,他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难道真是他作孽太多,致使他年近五十,妻妾十数人,却只得了一个女儿吗?
出了豪宅后,姬梦尘就在附近的茶馆里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一副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模样。
水灵看似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只好更挽紧了他的手臂,让他知道她的关心。
待小二送上香茗和花生、瓜子后,龙吉公主才悄然开了口。
“父呃!不,姬公子,你也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吗?”
翠儿诧异地眨了眨眼。“不对?什么不对?”
龙吉公主马上横了她一眼。“笨!你没注意到吗?那些从鬼门溜出来的瘟神煞鬼早就被我们抓得差不多了,从一个月前开始,我们碰上的都是一些和鬼门毫无关系的成精妖怪,不但数目多得教人讶异,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你不觉得这种情况透着古怪吗?”
翠儿一想。“唔!好象是耶!一般来讲,那些修练成精的妖怪大都会避到深山里隐居继续修练,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道成仙,很少会跑出来作怪的。可最近它们好象彼此约好了似的,全一窝峰的跑出来凑热闹,好似都不在乎它们辛苦修炼出来的道行了,这个”她不解地抓抓耳后。“好象真的有点奇怪耶!”
龙吉公主微微一笑。“你不认为它们是针对姬公子而来的吗?”
“咦?姬公子?”翠儿惊讶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是她们?”
龙吉公主才刚点头,始终沉思不语的姬梦尘便骤然问了过来“你们在说谁?”
龙吉公主和翠儿互觑一眼。“这个是父王的劫数,能告诉父王详情的不是女儿我,而是另有其人,只要时机一到,他自然会出现在父王面前,把一切的前因后果仔细告诉父王的。”
姬梦尘又皱眉。“都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父王了,你还”
“父王,”龙吉公主叹道:“所以我说不适宜由我来告诉父王,因为我说的话父王根本不信嘛!”
姬梦尘不说话了,可神情却流露着相当阴鸷不悦的气息。
水灵瞧着他神情不对,忙讨好地说:“晚上我帮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对、对!”担心姬梦尘找主子出气,翠儿忙也帮着主子。“姬公子、龙吉公主,还有公主和翠儿我,刚好各负责一个,这样可省时多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要讨好公主,现在又要
讨好姬公子,呜呜她梦想中的安宁日子、平静生活到底在哪里呀?
姬梦尘却还是不吭声,只端起茶杯来默默啜饮着,脸色也依然不怎么痛快,还附加一些阴森森的感觉,衬着那副俊雅飘逸的容颜,显得格外矛盾又邪魅,迷人是迷人,可也够教人心惊胆战的了。
龙吉公主看了半晌,不由得感叹地直摇头。“当初父王若也是这般冷情,又怎会上了那只狐狸精的当,而被逼得经历这凡尘之劫呢!”
凡尘之劫!
姬梦尘的双眸忽地睁大。
难不成难不成他以前是
又是一个月过去,果真如龙吉公主所猜测的,他们一路过关斩将,遇上的妖怪道行一个比一个高深、一个比一个难缠,烁人魂魄的鬼车鸟、喜夺人幼儿的姑获、兽头人身的凿齿,和各种吸食天地灵气成精的畜兽等等,有的是缠上了一般老百姓,再请他去除妖,有的则是不知死活地直接找上门来送死,什么样的情况都有,最后,连姬梦尘都不晓得他到底碰上些什么了。
这是一座香火鼎盛的葯王庙,听说神迹灵验得很,可惜已经有一个多月乏人问津了,因为可怜的葯王神早就被赶跑了,换上两只不晓得什么玩意儿的恶妖占据在此。来上香的要你命、过路的收你魂,那些前来收妖除魔的道士及和尚更是连皮带骨都给你吞下去。
如今,这里只剩下冷冷的阴气和森森的邪气弥漫在周围方圆五十里,别说人烟,连半只螳螂、蚂蚁都没有了。
此刻,正是旭日初起时,灿烂四射的光芒却依然散不去缭绕在四周的朦胧黑雾。庙前广场上,三双凝重的眼神,外加一双惊讶的目光,皆盯住了庙里那浓浊的邪气,那几乎令人窒息的邪气。
“哇呜--好厉害呀!”水灵惊叹。“没见过这么重的邪气,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妖,我们敌得过它们吗?”
姬梦尘的神情却是前所未见的严肃与凝重“水灵,”语气更是阴沉无比。“带着翠儿马上离开这儿回东海去。”
“咦?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马上离开这儿!”
“不要!”水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要在这儿陪着你。”
耶?这丫头,不来点狠的她就是不怕吗?
好,既然如此
神情骤沉,瞳眸中倏起一阵寒酷的光芒“我不要你陪,”姬梦尘低叱。“你马上给我滚!”这样够凶了吧?
微微抽了一口气,水灵果真吓了一大跳,有那么一刹那间,她的确是僵住了,可也仅是短短一瞬间的惊愕过后,她便委屈地噘起小嘴,抱着姬梦尘的手臂却反而更紧了。
“不要!”
咦?反效果!不够凶吗?
姬梦尘咬了咬牙,忽地深吸一口气,旋即大吼一声“你给我滚!”这回该怕了吧?
的确是,水灵的娇躯颤了颤,连眼眶儿也湿了,可咬着下唇,她还是哽咽着坚持自己的意愿。
“不要!”
不要?
好执着的小母龙!
一狠心,姬梦尘的手臂忽地使力一甩,把水灵甩得踉跄退了好几步。
“你再不走,我就先宰了你!”
一吼完,姬梦尘便很满意地看到水灵满脸惊惧地又退了两大步,正想再接再厉的多吼她两声,最好吓得她屁滚尿流,越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境况越好,却没想到,才眨个眼,她居然抢先一步地嘴一扁,哇啦哇啦大哭起来了。
“不要嘛!人家要陪着你嘛!呜哇~呜哇~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耶!姬梦尘顿时啼笑皆非地呆住了。简简直不敢相信,她到底几岁了呀她?还是东海出产的小母龙都是这么幼稚?
真想直接一脚把她踢回东海去算了,可是实在不想有那种感觉,却在一看水灵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豆大的泪珠彷佛断了线的珍珠般直往下淌,他居然该死的心疼得很,无论如何再也狠不下心去吼她了。
于是,再一次的,姬梦尘当场就想找棵大树上吊了事!
“我我是为你好呀!”为什么他会有种比幼年时期被人凌虐时更悲惨的感觉?
“呜呜~不管啦~不管啦~”呜呜咽咽的,水灵揉得两眼都红了。“呜呜~人家就是要陪着你嘛”
“你你我没叫你管,你”又急又怒又是不知所措,姬梦尘不由得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反正你马上给我离开这”他还没说完,水灵已经拉高了嗓门给他轰回来了。
“呜哇哇哇不要啦呜哇哇哇人家不要啦”
姬梦尘不觉又傻了片刻,禁不住直叹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逼到滋生无助之感。
他绝对不能让她留下来,因为他完全没有把握能不能应付得了此刻盘据在庙里的那两只妖,可是,这只小母龙却怎么也赶不走,要是真拚不过那两只妖,难道她真的打算陪他一块儿死吗?
还是她以为跟阎王有点交情,人家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她一马?
“父王,”不晓得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来的龙吉公主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真应付不了吗?”
眉端一挑“不然你以为我喜欢听她鬼哭神号吗?”姬梦尘冷眼斜睨着她。“还有,别再叫我父王了!”
好象没听到他的警告似的,龙吉公主又低语道:“那么,父王,你看得出那是什么妖吗?”
“我要是看得出来就不会赶她走了。”姬梦尘冷冷地说:“告诉你别再叫我父王了,你没听见吗?”
龙吉公主笑了。“我比你厉害一点喔!案王,我看得出来是什么妖,却没有把握对付得了。”
“你看得出来?”这个到处乱认老爹的小混蛋会比他厉害?“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叫我父王了!”
龙吉公主抿唇一笑。“知道当年与妲己一同婬乱商朝的两位美人是谁吗?”
姬梦尘的双眸震惊地暴睁。“你是说雉鸡精与玉石琵琶精?”
“答对了!”龙吉公主笑着,突然仰首朝空中呼喊“太公,那两只妖只有您能应付,是时候上场了吧?”
不是吧?他有老得这么快吗?又从父王进阶成太公了?
姬梦尘正狐疑着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时,蓦然听见半空中传来一阵苍老却有劲的声音。
“轮到我了吗?”
“是该您了,太公!”
“好吧!”
声落,轻风微卷,四人面前蓦然出现一位白发苍苍却神采奕奕的老人家,姬梦尘一见便脱口惊呼。“是你!”
老人家慈祥的颔首。“没错,是我,在这三世里,每当你一满十岁,就在你的梦里开了你的慧眼、启了你这三世的记忆之门,并且陆续把所有的知识和仙道法术全部传授予你的老头子。”
姬梦尘怔愣地呆了片刻。
“你你到底是谁?”
老人家瞥一眼龙吉公主。“没听到她叫的吗?太公,姜太公是也!”
“姜子牙?”更惊诧了。“天机星君!”
老人家--天机星君点头。“是,而龙吉公主是文曲星君,我想,你应该知道文曲星君的父亲是谁吧?”
姬梦尘迟疑了一下。“天同星君?”
“对,当年的周文王,后来的天同益算星君,如今的姬梦尘,全都是你。现在你知道龙吉公主为什么老是喊你父王了吧?”
姬梦尘惊诧地呆了片刻,又蹙眉想了半天。
“那么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被贬下凡吗?”
苍苍白发的脑袋摇了两下。“不,这是你的情缘之劫。”
下意识地,姬梦尘马上瞄了水灵一眼。“和这个小白痴?”
“没错,”天机星君又点头。“只要你这一世和她的情缘一满,月老便会为你们牵上红线,之后不久,你也能回到天同星君的仙位上了。”
又沉默了好半晌,姬梦尘才慢吞吞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机星君微微一笑,突然抬手往黑雾弥漫的葯王庙挥了一圈“好,这样应该至少能封住它们三个时辰了。来,我们到那边去坐着谈吧!”说着,他便领头走向广场边的石桌石椅。
待众人全都坐定后,天机星君先是略微想了一下,然后才一脸歉然地对姬梦尘苦笑。
“其实,天同星君你在这件事里是最无辜的,若真要追究责任的话,贪狼星君和巨门星君是罪魁祸首,我和七公主则是冤枉被牵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