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道友,还请为我,护道一二。”
说罢,周牧眼睛一闭,念头便沉入了记忆片段,而后在心头呼喊起元始前辈来。有幽幽声在耳畔响起。
“这么快?”
视角骤然脱离哮天犬,飘荡在中年道人身前。
道人打量了周牧一二,大抵明白了发生什么事——祂虽然被局限在过去,
但想要洞悉【真实现在】中,不涉及无上者的事儿,还是轻轻松松的。
“我已知你来意。”
中年道人平和道:
“你所见的那继承了阎罗天子殿者,的确为太上人间身——即当下你的学生。”
周牧愣了愣,苦着脸:
“可前辈,我见都没见过,这也能算我学生么?”
中年道人笑了笑:
“太上没让你继承【老子身】的全部,非是不愿,而是你德行不够。”
祂沉吟片刻,继而道:
“当年,太上化出老子,老子又入守藏室三十年,三十年时间,那具身从一介凡人,成了德行一道的神圣。”
“你则差得远了,三次三十年,一身德行,才堪堪媲美天人级的修为.”
周牧嘴唇颤了颤,无语道:
“前辈,您也知道那是太上前辈啊?这是能比的吗?”
中年道人想了想,笑着道:
“也是.话又说回来。”
“老子之身,有十个半的学生——是学生,而非弟子,那些,大都是在【老子】出了守藏室后,陆续收下的。”
“则,你本该也继承那十个半的学生,继承老子的全部经历,但你德行不够,自然不能让你出守藏室,那不符合原本历史。”
“而历史更迭的因果,你暂时还承不起,我固然能替你消掉,但那对你来说,非是好事。”
周牧静静听着,犹豫了一刹:
“那,元始前辈,我要再历经多少个三十年,才能德行足够?”
年复一年的枯燥,尽管很能忍受,但周牧如今也并非完全受不得了。
发正【真实过去】中不断多长时间,【真实现在】中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甚至在想,大不了熬个几千年枯燥,熬出个大贤、大德层面的德行,便可以媲美了大能真王!
“不好说。”
中年道人却摇了摇头:
“德行积攒,虽不同于法力、体魄的修行,但也不是纯粹的水磨功夫就可以不断累积的。”
沉吟片刻,
祂继续道:
“于你而言,既承了老子之身,若是开悟,或许再来三十年,就如真正老子一般,成了圣人,做了神圣,但也可能再来三十大劫才行。”
“三十劫?”周牧迷糊发问:“那是多久?我未必不能熬熬看”
元始道人平和道:
“一大劫,便是两百万万年岁月。”
周牧愣了愣,瞬间打消了‘熬一熬’的想法,郁闷之至。
见状,道人笑道:
“当然,若只是你如今的处境来说.唔,罢了,吾也不多言,你自己去经历吧。”
祂一挥手,周牧只觉着天旋地转,已至了守藏室中。
耳畔还有道人的余音再响动。
“你既已完成了三十年守藏室,如今再历此三十年,说说话、见见外客,便并非不可,若是有大的历史改变,吾便重置了这三十年就是。”
周牧才听完,还没来得及欣喜,耳畔响起声儿来。
“老爷,您第一天上任,要不要拜访一下诸多官吏?”麻衣青年恭敬发问。
周牧准过头,看向这已然陪伴自己九十年,未来定然更久却永不自知的麻衣青年,
他温和的笑了笑,问道:
“汝名为何?”
“回老爷的话。”麻衣青年拜了一拜,恭恭敬敬:“小人叫做【柏矩】。”
“柏矩.好名字。”
周牧颔首,微笑道:
“去替我先准备一些餐食吧,记住,不要烧鸡。”
之前九十年守藏室,麻衣青年每一顿饭都会备一只烧鸡——九十年!
给周牧快吃吐了,又不能张口说话.
他算是耿耿于怀。
“是,老爷。”麻衣青年退去,周牧则静静的翻看着看过两三遍的书籍,心思百转千回。
“我之德行,增长的缓慢——但既然如今,可与人言,那”
“那我再等到孔圣人临,和他论一论道,言说一番,德行不可能不涨吧?”
“元始前辈说,【老子】有十个半的学生恐怕,孔圣人就是那半个了?”
周牧心头一时古怪,孔圣人是以德行证了大罗的当初第三次见孔圣人,他甚至直接问,自己究竟是谁。
也不知这一次再见,又会如何。
思索间,麻衣青年已然将餐食尽都端了过来,周牧端在案前,细嚼慢咽。
他一边吃,一边看向麻衣青年,神色很温和——九十年!
周牧自己才二十五岁。
某种意义上,麻衣青年对于周牧来说,是极其亲近之人了——虽然麻衣青年自己不知道。
食毕。
他温和问道:
“柏矩,汝家中有几口人?怎的来守藏室做了小吏?”
“回老爷的话,我家里就我和母亲。”
麻衣青年老实道:
“不瞒老爷,我本是想要去地方做书吏的,如此才能发挥我的天赋。”
顿了顿,他继续道:
“但我母亲说,守藏室中,能养德行,要我静养德行,只要养出来了,就可为朝廷的卿士,那样,才能真正发挥我的天赋。”
卿士,是直接辅佐周天子执政的,位高权重,是执政大臣。
周牧好奇:
“天赋?”
麻衣青年拘谨的点头点头,恭敬道:
“回老爷的话,我生了一双天生神通的眼睛,可辨忠奸善恶,可破除虚妄,是适合当官的哩!”
周牧先是一愕,旋而恍然大悟。
陪伴了自己九十年的麻衣,就是阎君啊。
就是被挖去眼睛受尽苦难的阎君啊。
难怪,难怪元始前辈直接送自己回来了这守藏室。
周牧抿住了嘴唇,看着陪了自己九十年的麻衣柏矩,看着对方那双澄澈有神的眼眸,
旋而,他又想到了阎罗殿中堂上,那怨气冲天的凄厉阎君。
周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麻衣青年的肩膀,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来日之苦楚,便在这双眼,既然避不及,便我会为你申冤。”
麻衣柏矩懵懵懂懂,虽然迷惑,但还是拘谨的点了点头,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记在了心里。
“苦楚.”他困惑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
【真实当下】,阎罗殿。
“苦楚.”坐在堂上,巍巍身影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眼眶,似在追忆着什么。
(本章完)